那通电话接完,萧念也没有了困意。他揉了揉头,目光直直凝视着虚空中的某处。

    “怎么了,主人?”深焰问。

    “我在想,为什么劳伦斯会忽然想要对我动手。”

    虽然这计划周全又巧妙,但终究还是有诸多疏漏。比如假设萧念没有自己走到偏僻角落,又或者恰巧有人经过,这些都可能成为局中不可控的变数。

    “您觉得这可能和兰溪阁下与您说的事有关?”

    萧念微微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屏蔽掉那些不舒适的感觉,缓缓道:“我们假设一下,如果这件事成功了,会为劳伦斯带来什么。”

    如果他真的被阿尔带走,阿尔是不会大肆宣扬的,因为萧念能看出他显然开始做些不切实际想挽回他的梦。因此,这件事不会被做政治上的攻击手段,因为阿尔首先就不会配合他。

    萧念本身不掌管厉返手中的任何权力,也不会为厉返带来利益,因此就算他倒了,厉返也并不会蒙受权力上的损失。

    至于风评......他证明自己后鲜少再有人说他和厉返有不正当关系,如果事情捅破,最多也是他倒霉大家觉得他和阿尔旧情复燃诸如此类。

    阿尔和厉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也不会存在“勾引竞争对手”之类的手段,所以这件事几乎对厉返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

    那为什么劳伦斯要用一个不太保险的方法对他下手呢?

    “或许您出事,会对厉上将产生难以估测的影响。”深焰委婉道。

    它终归是人工智能,无法和主人细致谈论人心和感情的复杂性,只能一言以蔽之。

    “厉返是个上将,那或许会扰乱他的心,但他不会因此做出不理智的行为。”萧念摇头表示不赞同,“换句话说,最多也只能给厉返添个堵罢了。劳伦斯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

    那人是首相,也控制着大半军部。如果算计周全筹谋许久只是为了给厉返添个堵,从时间成本和利益上来说都没有必要。

    深焰不认为自己在人类学方面能比身为人类的主人更懂,因此换了个猜测:“或许他是为了拖住您,让您无法参加学校的外出实战。”

    这猜测倒是不无可能,也和萧念的想法一致。劳伦斯肯定不是心血来潮要让一群年轻学生去不算安全的白星,他微微敛目,片刻后问:“刚才上将说有事情,他有说和什么有关吗?”

    “没有,不过在视频通话中,厉返上将的脚步急促,但却是朝着军部外走去的。”

    不是军部的急事。厉返不是个沉迷工作的人,萧念能发现他自从回了帝星从来都准时下班点回家,几乎从不拖延。

    萧念心念微转,很快就想到了厉返和尤斯之间的秘密。

    “白星。”他轻念道,“恐怕这一趟去,也要发生一些大事。”

    军校规定的外出实战是在下月,不巧的是,那个时间点正好跨过了萧念的一个发.情期。

    萧念有能力保证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去什么白星,在有防范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被人偷袭得手。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去,还要带着一群刚入学没多久的孩子。

    白星,虫族,尤斯,厉返,劳伦斯......

    虚拟的屏幕上投射出棋盘,萧念沉默着在上面推演着。深焰没有说话,直到一局终了才说:“您应该休息了。”

    “不需要。”萧念闭了下眼,睁开后整个人都变了一种气质。黑色的长发之前被冷汗浸湿,他将发丝收拢扎成马尾,道:“现在开始训练吧。”

    “您......?”

    “没有时间了。”他的眸中泛出冷光,“我大概知道,劳伦斯想做什么了。”

    。

    厉返到家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迎接他的“人”。

    警长跳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厉返被它打懵了,任由将军拽着他的裤腿到了地下训练场。

    萧念将门关着,它们进不去,只能去拱厉返。厉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它们觉得萧念太久没出来,宽慰道:“我知道,他在训练。”

    如果有能力说话,站在他肩膀上的猫可能想骂他一句你懂个屁。但它并不会说话,只能骂骂咧咧喵了几声。

    厉返开了门进去,将军是最急的,狂奔到深焰面前就愤怒大叫。

    “上将?”

    深焰语气温和:“您怎么了?还有这些......小朋友们。”

    “萧念还在里面?”

    “是的。”深焰说,“您要带主人回房间吗?”

    “我可以吗?”厉返问。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萧念很尊重厉返,也从不去做可能侵犯厉返私人空间的事。

    但如果他对这方面上心些就会发现,在任何地方属于厉返的东西他都有使用和查看的权限,但他的一切厉返却无权进入。

    所以萧念有权限进入晨星,厉返却并没有权限进入深焰,只能在外面和深焰沟通。

    “很抱歉,主人并未和我下达相关命令。”深焰说,“虽然我也很希望主人能够休息的好。”

    将军又一次怒气冲冲地狂吠起来,瞪着那黑色机甲的目光像是在看侵略者。

    厉返安抚地拍了拍它,抬头问:“他状态怎么样?”

    “除了疲劳外,一切正常。”深焰撒谎不打草稿。

    于是最终,厉返还是拽着将军把三小只请回了客厅。他将食盆装满了粮,最终三位大神还是被香味吸引,准备一会儿再找他理论。

    而厉返缓缓在客厅踱步,过了一会儿他目光微顿,俯下身从沙发的空隙中捡起了一片白色的小药片。他打开医药箱顺着翻找了一下,很快确定了那是瓶退烧药。

    参谋来到了他身旁,那双纯黑的眼眸安静地看着他。厉返愣着看了它一会儿,轻叹了一声。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参谋的头。

    参谋不知道是不是能感应到他的情绪,舔了舔他的手心。厉返给它又开了一个罐头,坐在旁边有些沉默地望着窗边的夜色。

    他的脑海深处又一次回荡起了刺耳的声音,有人在叫骂,尖锐的哭声与枪火的硝烟碰撞。

    年幼的孩子拼命地想要跑过去,他凄厉地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女人将他抱在怀里,捂着他的眼,语气颤抖却那么温柔。

    “她是为了你好。”她说,“不要看,也不要知道这些事。”

    “她不告诉你,因为她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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