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回轮到李越泽送舒曼凝出差，场面格外新鲜。
原本纪秘书说要给她订机票，安排明城那边接送的车，但是都被舒曼凝婉拒了。
李越泽似乎看出来，她还是有点介意网上那些说法。
也是，不在意才奇怪。
李越泽亲自开车送她到机场，临下车时，舒曼凝语重心长交代他。
“我这一去，事关荣辱，劝你老实本分，别给我沾花惹草。”
李越泽愣了愣，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说，难道他是那种人？
他露出了当情侣之间产生某些奇怪问题时，难以形容相当复杂的神情。
“我看电影里演得。”舒曼凝解释道，随之又摸了摸他的脸颊，“拜啦，你快些回去上班吧。”
说罢，她打算开门下车。
可是手腕却被李越泽拉住，惯性颠倒她与他凑近些。
男人相当快速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来不及舒曼凝反应。
轮到她愣了愣，李越泽解释道：“电影里演得。”
行吧，一报还一报。
舒曼凝笑得合不拢嘴，她有时候发现李越泽这个人还是有点幽默的，并不是那么死板。
一入明城，冷冽寒风吹得舒曼凝直哆嗦，倒是忘了南北温差。
抱肩往外走，她突然接到一通电话，陌生号码，归属地明城。
“您好哪位？”
看着眼前人来人往，行人都在寻找避风港的模样，舒曼凝只盼着这是通有用的电话，而不是某某电信诈骗。
那头沉默好一阵，舒曼凝又在想，这不会是李越泽吧？
她又喂了两声。
那头这才传来回音，“曼凝，我是爸爸。”
……
北方的天，真的很冷。
舒曼凝微怔后，还是冷风将她从走神中吹醒，她干笑两声，“你搞错了吧，我没有爸爸。”
“曼凝……你回头看看我好么，我就在你身后。”
那般祈求的语气。
让她感到陌生，又很莫名，她举着手机站在风口，想来要是真的回头去看，会不会很滑稽。
舒曼凝挂掉了电话，她没有回头，径直上了一辆出租车。
封闭车厢让她暂时获得温暖，师傅操着一口方言问她去向，舒曼凝报上酒店地址。
出租车电台里传来天气预报的声音：【中央气象台预计从今日下午2点开始，将迎来最强的冷空气——】
舒曼凝脑袋靠在车窗上，手里拿着手机在看刚才打来的那通电话。
陌生的号码，有些熟悉的声音。
“哎小姑娘，后面那辆黑车你认识吗？”出租车师傅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问她。
舒曼凝回头看了眼，果然是有辆黑车。
她再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号码，默不作声将其拖至黑名单。
“不认识，麻烦您快点，我跟人约了午饭。”
*
舒曼凝总感觉浑身不适，吃饭时，她看了看四周，全是吃饭的人，没人在看她。
同来参加比赛的朋友拍她胳膊，“唉跟你说话呢，怎么心不在焉的。”
“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哪有啊，你怎么疑神疑鬼的。”
舒曼凝耸了耸，吃完饭和友人各自散去，今天第一天来，她们没什么事做，可以到处逛逛。
舒曼凝虽然有些惦记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但又耐不住想出门走走。
她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没想到拐了几条街，居然来到林和苑门口。
她看着那日她与李越泽站过的地方，恍如昨日。
“曼凝。”身后传来一位中年男人的声音。
舒曼凝没想着回头去看，她本能抗拒，直觉告诉她这是那个给她打电话，自称是她爸爸的人。
后面那人也一直跟着，就像甩不掉的臭虫。
到了某处别墅门口，舒曼凝终于忍不住，回头怒斥道：“够了，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身后，舒家伟看着她呆了呆。
他言语无措，磕磕巴巴道：“曼凝，我是爸爸啊。”
“我没有爸爸。”
她的声音比这风还要冷。
舒家伟如鲠在喉，想靠近她，“曼凝，我知道你怨爸爸，但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你妈妈过得也挺好不是吗？我们之间的婚姻不该牵扯到你的。”
舒曼凝嗤笑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只感觉脑袋疼得很，可能是被风吹的。
舒家伟无奈叹气，再看舒曼凝，接着又看了看周围，“曼凝，看到你回这其实我挺开心的。毕竟这里你成长的地方，如果你想回家看看的话，爸爸陪你一起。”
舒曼凝真的感觉这个人很莫名其妙，什么成长，什么回家。
“我家在海市，不在这。”舒曼凝斩钉截铁道：“希望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我就报警。”
说罢，她与那人离得远远走开。
舒家伟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没回过神。
李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别墅后面走过来，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楚。
“舒伯伯，看来您还需要点时间呢。”
舒家伟老脸难耐，只点头，“是是是，我这个女儿脾气就是比较像她妈妈，急不来。”
李叡讽刺勾笑，“是么。那看来得牢您费心，多下点功夫，我听说她最近都在明城参加比赛。”
夜里，舒曼凝趴在酒店床上跟李越泽微信聊天。
她发现每次两人只要分开，李越泽除了微信上简单聊天后，从来没有给她打电话或者视频。
恋爱中的人总是鬼点子很多，所以她有时候故意不回她消息，想等他着急了给自己打视频电话，但是这男人一点觉悟都没有。
不明所理的李越泽，只能在每个意料之外的对话后，发现自家女朋友生气了。
他不知道缘由。
从7点耗到12点，舒曼凝说：“我要睡了。”
那头回：【晚安】
舒曼凝恨铁不成钢，手机摔进枕头底下，不管不顾。
可是越睡越感觉头疼，昏昏沉沉间做了几个梦。
梦里是舒家伟的脸，其实她记得舒家伟，只是儿时有些记忆比较模糊，她想不起来。
今天看着舒家伟，倒是让她想起一些事。
他原本是位好父亲，爱护自己的家庭，舒曼凝喜欢向日葵，他就将院子里种满向日葵，中间只留一条小路。
舒曼凝喜欢去游乐园，他工作再忙，每周也会抽出一天时间陪她。
她不喜欢上学，装病吓唬，妈妈不信她，舒家伟却半夜紧张得要送她去医院。
酒店房间里，舒曼凝辗转反侧，睁着眼睛看窗帘，只留给窗外一条缝的机会，便让光从外面钻进来。
舒曼凝又闭上眼，再有意识时，梦中画风突变，父母无休止的争吵，陌生的女人，被血溅的向日葵花圃。
舒曼凝疼得浑身抽搐，皱着眉头从枕头底下摸手机。
太黑了，找了半天却没摸到，无奈之下，她只能强忍疼痛。
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舒曼凝紧紧咬着唇角。
忽然听得嗡嗡手机震动声音，又伴随着铃声。
她掀开枕头，总算看到发亮的手机。
她眯着眼瞧了眼，是李越泽打来的微信电话。
“曼凝，你睡了吗？”或许他是想问你在干嘛的，怎么没回消息。
又或者，他是真的担心她有事。
舒曼凝声音哆哆嗦嗦，“李越泽……我好疼啊，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