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禁止修剑后我成了黑月光 >第 49 章 动心动情
    分明已截断符箓之力,亦拦下了正欲开门的枕青溪,但这只手仍扣着枕青溪的右手。可明明只是虚虚扣着,却犹如锁链,令她暂时无法抽出。

    这手——

    修长纤细,指节分明。

    观感极美,触感略差。

    她的目光自指尖挪到手腕,自手腕挪到遮住小臂的浅绿灰罩烫金纱衣上,寸寸扫过,最终落在一张柔美苍白的面庞上。

    不是竹吹云还能是谁?

    “宛童娘子。”竹吹云淡淡开口,“云失礼了。”

    他说着失礼,却仍未打算放开枕青溪。一双怪异的眼睛未看枕青溪,而是落在四十九层符门之上。

    竹连坞匆匆走上台阶,稽首低声:“连坞得知宛童娘子身怀云笈太真符,擅请娘子携连坞登楼一观。愿领责罚。”

    “竹吹云,握够没有?”枕青溪不满道。

    连爬四十八层都毫无收获,四十九层符门前被拦下,属实恼人。但越是遮遮掩掩,越说明四十九层有猫腻,越是令枕青溪百爪挠心般难受。只要给她丁点儿时间,哪怕只有一瞬,让她将右手按在符门之上,谜题就能揭晓。

    然,似是看穿她的想法一般,竹吹云扣着枕青溪的手又紧了些。

    “宛童娘子余下行程,由云作陪。”竹吹云看向竹连坞,轻声道,“连坞,自去祠堂。”

    话音刚落,竹吹云不给枕青溪任何挣扎机会,扣着她的手掌,闪身将人带至苍木楼大门前。

    门前,卿月宵仍凝神伫立,敛眉垂眸,若有所思。二人忽至门前,亦将他从凝神沉思中拉出,转眼看了过去。

    ——竹吹云的手仍扣着枕青溪掌心。

    “吹云公子此举,恐有不妥。”卿月宵转过身,话音未落,已上前去,轻轻握住枕青溪的手腕,将她的手自竹吹云掌中抽出。随即便撤开,两手垂于身侧,长身黑衣,如松挺立。

    不同于竹吹云的冰冷硌人,卿月宵的指掌带着些温暖,落在她腕上。她忽然感到心脉有一瞬停滞之感,继而快速鼓动,致使血气上涌,面庞耳根皆生热浪。

    不妙。

    她抬眼怒视竹吹云道:“你用毒?”

    卿月宵微微慌神,一缕灵气拍入她腕脉巡视,片刻后略带迟疑地开口道:“未有中毒迹象,恐怕是朱颜枯余毒作祟。”

    “身体要紧,参观阁内之事,可暂时押后。”竹吹云立在苍木楼门前,半点儿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幻出一支竹笔,于空中描下符文,扬袖一摆,符文四散,分别烙于五行楼楼身。

    那只竹笔,枕青溪见过。

    是竹空明当年所执湘妃管,亦是风篁仙师法器,朱笔阁内代代传承,如今是传到了竹吹云的手中。竹吹云以湘妃管画符设禁,铁了心不让枕青溪靠近五行楼,准确来说,是铁了心不让她登上五行楼楼顶。

    一定有问题。

    越不让看越要看。

    但祛毒要紧,枕青溪只能先行回到住处,动作迅速地带门进屋,动作稍缓些的卿月宵便被关在门外。

    “我中毒了。”枕青溪掏出通灵笺,以灵气写下四字,传讯辛榕。

    辛榕应是正当闲暇,回应很快,是问:“有何症状?”

    “气血冲顶,心跳加速,灵识飘忽,心魂难定。”

    “像是迟落吊菱。”辛榕急速回信,“何人用毒?我令寂山速携蛇信往朱笔阁,你令刺华控住下毒之人。”

    枕青溪凝眉细思,却是回答:“不是迟落吊菱,可能是朱颜枯未除干净。”

    “那没事了,解药我配的,毒必已清,但你医修之躯中毒,难免有点儿后遗症,不影响。”辛榕放下心来,“找刺华给你寻颗清灵珠戴上。”

    清灵珠取自南海寒珠蚌,佩戴在身,有清心凝神、去热拔火的功效。得了法子,枕青溪便要往刺华住处去,然而刚刚拉开房门,一抹黑影映入眼帘。

    卿月宵在门前站着。

    “有事?”枕青溪自顾自往刺华那边走去,卿月宵立在门前,目送她前行。

    一直未得答复,枕青溪转头一看,发现卿月宵一动未动,面带犹疑之色,仿佛有话要说。

    枕青溪停住脚步:“有事说事,这一天天的,不问不说话,问了也不说话,真当老娘耐心好到可以陪你在这儿熬时间?”

    “清灵珠。”卿月宵愣了片刻,垂眸开口,嗓音幽雅却稍带些沉闷,“佩戴清灵珠,可缓你病症。”

    枕青溪了然:“哦,你说这个,我正要去找刺华,让她给我寻一颗。”

    说话间,卿月宵已伸出手掌,掌心一颗浑圆明珠散着丝丝凉意。

    是清灵珠。

    “原来你有。”枕青溪大喜过望,迎上前去。拿清灵珠时,指尖一不留神便触到了他的掌心。清灵珠虽有凉气,但尚未压住他掌心的温度。暖意凉意一同自指尖传遍四肢百骸,枕青溪只觉刚刚的症状又显。

    仿佛一股热息,钻入她的肌肤之下、骨肉之上,在夹缝之间铺遍全身。

    她仿佛魂已离窍,不由自主将灵识张开,天地之间一切声响尽入脑海,心脉跳动之音犹如鼓点,在她灵台内一下下敲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握紧了清灵珠。

    凉意定心安魂,热息缓缓褪去。

    她这时才意识到,或许并不是余毒症发,而是因为卿月宵。

    “站好。”枕青溪冷冷开口,道界之大,无奇不有,多得是能够掌控修士的奇草怪虫。竹吹云扣住她的手掌时,她好端端的,卿月宵触碰她的手掌,却令她气血生热、魂灵不安。难说是不是卿月宵怀恨在心,背后搞鬼。

    卿月宵不明所以,眉头微蹙。

    枕青溪飞快伸出左手,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臂,随即紧紧扣住他的手腕。

    果不其然。

    她所料不差。

    片刻前刚刚安定的魂灵再度飘忽难定,肌肤之下,血气上涌,薰红了她的脸颊。

    “……宛童。”卿月宵愣神,低声轻唤。她掌心是如此灼热,几乎要烫到他的手腕。

    枕青溪愠怒在心,沉声叱问道:“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最好如实招来,否则你疗伤所用药材,我全数毁了!”

    卿月宵难以置信,满面困惑,继而渐渐失落,涩然苦笑:“你疑心是我下毒?”

    “这世上千奇百怪的毒虫毒草我或许认不齐全,但有人认得齐全。”枕青溪看他模样,也知逼问不出,于是径自回屋,掏出通灵笺,将自己所遇状况简明扼要叙述清楚,末了不忘附上怒骂一句。

    这次辛榕便不如先前那般空闲,迟了许久方才回话。

    是问:“只要碰到他,就会气血翻涌、心脉异常、魂灵不定?”

    “对,世上可有此类毒虫毒草?”枕青溪又补一句,“碰到旁人便失效。”

    “蠢货。”

    枕青溪看到辛榕回了两个大字,怒火中烧。

    “找死?”枕青溪奋笔疾书,“等我锻好剑,第一件事就去把你榕树砍了!”

    “蠢货,蠢货。”

    辛榕接连讥讽两句之后,方才缓缓叙说:“你这是情窦初开,碰到心上人自然动情害羞。说起来,当年兰璧舟向你剖白心意,你难道没有感到半分异样?”

    “那时我是灵体。没有心脉气血。”枕青溪淡定回答。

    “那此时你有了心脉气血、灵识魂魄,有此类反应乃是常理。”辛榕解释过后,忽然又道,“那你这移情别恋的速度快了些,你复生至今才多久?见过卿月宵几次?总不能是刑罚堂内一见钟情吧?早知如此,你们出发前,我该瞧瞧他什么模样。”

    枕青溪晃了晃神,而后手握清灵珠,凝神之后,方才回话:“与我无关。或许是卿宛童。”

    害羞娇怯这些词与枕青溪从来都没有半分干系。

    对卿月宵,更是没有动心动情。

    “她不是死了?”辛榕困惑,“人死之后,灵识魂魄皆散尽,这才给了你可乘之机,能够借尸还魂。”

    “辛榕,灵体——有魂魄吗?”枕青溪思索后问。

    对面是长久的沉默。

    辛榕亦是灵体,她是齐缃墓室所孕之灵,历经万年方有化劫之境,但却只能依附于齐缃墓室而生,仅有灵体存世。

    “你是说,你现在躯体是卿宛童的,魂魄是卿宛童的,只有灵识是自己的?”

    枕青溪叹息一声:“很有可能。”

    如果躯体是卿宛童的躯体,魂魄是卿宛童的魂魄,卿宛童心悦卿月宵,这具躯壳在触碰到卿月宵时有所反应,就是正常的——肌肉记忆。进而影响到客宿体内的枕青溪的灵识,也不无可能。

    “那将来化元婴时的次生灵识,岂不是她的魂魄?”

    枕青溪再叹一声:“我原想将灵台内的隐火剥入次生灵识内,给我的元婴镀层接天火,但如果是她的魂魄,恐怕还没剥完,就烧没了。”

    “还有时间,容我想想。”辛榕将此事暂且按下,随即又道,“此事暂且不必担心,动心动情这事,只在初时会有反应,习惯就好。”

    习惯就好?

    枕青溪想了又想,终于得了主意。

    她将通灵笺收入怀中,估摸了下时间,想必再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

    随后,她打开房门。

    ——卿月宵还在门外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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