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说是这次月考作弊了，成绩都是抄的！陈班还特意找她去了！”
“日，一个作弊的人,许神到底喜欢她什么？假的不行,看着她笑我就觉得恶心！”
“等等,转学生？你们没搞错吧，她原本就是我们这个学校的！”
一堆人围在一起谈论着事情，突然有个女生低下头，皱眉道：“她叫陆六，你们都不太认识她？她就是当年那个特作的女的啊，还说自己什么自闭症抑郁症,卖惨恶心死了……”
“唉？”刚才还骂的起劲儿的一个人愣了下,道,“是她？高二的那个女生？”
李芳娜走到操场的时候,发现那些个比赛完休息的人没在好好休息，反而是一人一瓶饮料捧着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她等了陆六很久陆六都没有回来,她没办法,只好带着陆六剩下的零食去操场坐会儿,把东西都打包好了,准备还给陆六。但是没想到,过来后听到了陆六的名字。
李芳娜坐在那群人的身边儿，看到人群中有几个熟悉的人,许欢和何言。
她准备听一下那群人在说什么。
“不对啊，我记得那个时候的那个女生好像不叫陆六啊……而且浑身都阴沉沉的,不说话,见到谁都特别暴戾,跟要和人打架一样。”其中一个人皱着眉道，“而且，她那个时候，也没现在这么漂亮啊……”
“这么说我记起来了，可我也没认出她来……”
“唉，是啊。”
“等一下，”许欢忽然跳起来，看到了一旁的李芳娜，眼睛都亮了起来，道，“我记得那时候娜娜是和那个女生同一个班级的，娜娜，你还记得她吗？”
“啪嗒”一声，所有的零食都摔在地上，李芳娜跟没有察觉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唇微动，面色苍白了许多，不可置信地道：“你们说她是——”
李芳娜几乎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才说出那个名字：
“陆与生？！”
可是怎么可能，当年的陆与生又胖又矮，脸上还有许多的痘痘，完全不能和现在的陆六相比……
她们两个，分明一个是丑小鸭，一个是天鹅！
但是心底莫名有几分诡异的熟悉感，李芳娜剩下的想都没能想，地上的零食也不捡，扭头就朝高三年级办公室跑去。
-
高三A班。
许行之面色依旧平静地望着陆六，对面的女孩儿似乎不为所动，甚至还有闲心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淡淡地看着他。
陆六经历过方才的微微慌乱后，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看着许行之道：“看着我干什么？”
“你不在乎吗？”许行之看着她，忽然道，“刚才分明还是很慌的。”
在乎？
是在说陈班污蔑她作弊的这件事吗？
陆六嗤之以鼻，哼笑了一声，道：“老子就算是在乎，又能怎么样？”她似乎是回到了初见时候那流里流气的模样，伸出手指，轻佻地挑起许行之的下巴，暧.昧地在他的皮肤上细细摩挲着，“快活啊，兄弟。”
许行之：“……”
少年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打下了陆六的作乱的手，蹙眉道：“陆六，我看不透你。”
方才明明还对着陈班生气着，现在却又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怒气腾腾是她，现在淡然自若的也是她，好像那火刚燃烧起，一瞬间就消失了。
陆六笑眯眯地：“我要生气，你会护着我吗？”
她没等许行之回话，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道：“不会。我是你什么人呢？许大班长——”
陆六伸出手，在他面前虚晃了下。
“这游戏，我不陪你玩了。”
她起身，直接从后门离开。一路畅通无阻，许行之盯着她的背影道：“你去哪里？”
陆六头也不回，嗓音冷冷，轻蔑道：“关你什么事。”
后面传来了窸窣的声音，陆六不喜欢他跟着，冷冷地威胁道：“你他妈敢跟上来，老子一刀捅死你。”
后面还是有窸窣的声音，陆六不耐烦了：“或者捅死我自己。”
彻底安静了，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陆六呵了一声。
她这一路走的很顺畅，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卫愣了下，准备拦下她，陆六抬起头，狠戾地一瞪，直接甩开面前的门卫的手，闯了出去。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门卫大喊道，“回来，同学！！！”
可是再想追的时候，那个闯出门的同学已经不见了。
-
陆六没回自己的小出租屋里去。
事实上，她哪儿也不知道怎么去。身上还带着一些现金，陆六跑出门卫的视线以后，直接上了一个公交车，看也没看是几路公交，坐上去，呆呆地望着外头的景色。
她被陈班质疑的时候，真的有一瞬间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时候，她好像还叫陆与生。
陆是陆家的陆，与生是爸爸取的名字，意思是，这是陆家的孩子，一辈子的孩子。
那时候，好像也没有继父。白采兰还是温柔的，怀里也没有那个突然出现的，和陆六没几分血缘关系的婴儿。
陆是陆家的陆。
陆六这么想着，不自觉地喃喃念出了声，再抬头的时候，看到车窗上印出自己蓄满泪水的双眼。
她已经很少哭了，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头还是酸涩的。
离学校越来越远，离自己不知道去的地方越来越近。陆六听着一声一声机械音的提示到站声，再抬头的时候，满脸的漠然。
她记得陈班的那个眼神，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因为她高二下学期没来，所以怀疑她恶意作弊，那模样像是已经证据确凿了，但是又因为她年级小而说不出口。
陆六看着就觉得恶心。
没抄就是没抄，她问心无愧。
可是……凭什么这么对她？
凭什么把污水泼在她身上，还不容许她辩驳？
真讨厌啊。
陆六想，真讨厌啊。
许行之和那个班主任一样的令人厌恶，如果许行之觉得她是清白的话，为什么又要让她谨言慎行？
“24号车已到达终点站，请各位乘车的人员依次下车……24号车……”
陆六恍然惊醒，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她深呼吸，跟着人群，稍微低下头，慢腾腾地跟着下车。
等站在地面上的时候，陆六抬起头，面前的景色全是陌生的。
坐车不知道坐在哪儿去了。
陆六摸索出口袋里的手机，一路走走停停，看到一间旅馆就走了进去，询问了一间房间需要的价钱，直接扫码入住。
同时把“妈妈”的那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她从学校就这么跑了，班主任肯定会打电话给白采兰的。
可是陆六现在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只想自己安静地待会儿，好好睡上一觉。
单人房302号，陆六接过老板娘递来的钥匙，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还有一句——
晚安。
她困了。
她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
市一中。
许行之一直没看到回来的陆六，皱起眉头，正准备起身，看见了气喘吁吁跑来的李芳娜。
李芳娜的头发已经散开了，面上是惊慌的表情，气喘吁吁，手抬起帘子，在教室里看了一圈儿，最后焦急地抬起头问许行之，道：“陆与生……不对，陆六呢？！”
许行之原本是没有任何惊动的，但是听见那个“陆与生”三个字，蹙起眉，手不自觉地敲着面前的课桌。他冷静地问：“你怎么知道陆六就是陆与生？”
“你知道？！”李芳娜近乎失态，上前一把拽住许行之的胳膊，道，“许行之，你知道……你知道她就是陆与生？！”
她眼睛里流下了泪水来，呜咽着哭，呜呜的，肩膀耸动着，最后用手掩住了面庞，道，“她就是陆与生……她就是……就是她……”
怪不得。
怪不得明明陆六态度那么冷淡，李芳娜还是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想要去接近陆六，想和她做朋友……
原本以为是被陆六的个性吸引，没想到，兜兜转转来，还是因为她是陆与生。
李芳娜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问：“那她人呢？”
许行之低垂下头，冷淡地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道：“走了。”
“走了？”李芳娜愣愣地，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她去哪里了？你又准备去哪里？”
许行之步伐不停，有些急匆匆的，低下头，说了一句：“去找她。”
即使陆六不让他跟着，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办法。
就像上次，他一个网吧一个网吧的去找，总能找到陆六一样。
无非是辛苦些罢了。
李芳娜还是呆呆地：“可是学校……”不让出啊？
头一回，李芳娜看到了那个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班长皮囊下的逆骨，那个少年回过头，道：“如果我说可以呢？”
许行之语气平和地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我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