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外一边,灼夭楼外,这场闹剧还没有结束。
句阑看向因为腿软而瘫坐在地上的秦娘,用下巴一点,道:“把甘棠叫出来。”
昨晚思来想去,她决定要见一见甘棠。句如渠被保护得很好,从小到大见过她模样的人在少数,不可能有人可以凭空画出她的样貌来,而且看买书人的反应,似乎这个甘棠真的长这样。
为了弄清这件事,她本想低调而来,却没有想到正好赶上句舞鹤那个蠢蛋在闹事,这才有了刚刚的流血事件。
秦娘当时就希望自己晕死过去。
怎么这位也是来找甘棠的?
顶着句阑冰冷的目光起身,秦娘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再次摔在地上,颤抖着道:“公主殿下,甘姑娘她……”
“怎么,本宫不能见一见未来的......皇嫂?”句阑知她想说什么,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未持剑的左手攥紧拳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秦娘吓得立马连滚带爬地跑进了灼夭楼。句阑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乖张,惹到她和惹到句舞鹤完全是两个概念。
秦娘进去后不久,就有一位同样穿得十分妖艳的女人扭着小腰走了出来。她的相貌也就刚好拿得出手,不过鼻尖有一颗小痣,很有辨识度。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旁边的姑娘见了她都恭恭敬敬的不敢放肆。
句阑眯着眼看着女人带着笑容走到自己的面前,看着她头顶精美的发髻,金制的发簪,走近后更能瞧见她的衣裳皆不是凡品,上面有金线绣的花纹。
没等她说些什么,句阑反而先开口了:“萧副楼主。”
此女便是灼夭楼的副楼主,萧木秦。
萧木秦没有想到句阑会认识自己,颇为诧异地行礼:“奴家见过公主殿下。”
句阑微微皱眉,打量着她。在来之前她就调查过灼夭楼,自然是看过萧木秦的画像。
不过关于楼主,她却一点消息也查不到。灼夭楼的确是在句国的发展历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屹立这么多年,其背后必是有皇宫里的人撑腰。而且此人将自己的信息掩盖得非常好,那说明楼主的身份必然很敏感。
是句皇吗?
萧木秦姿态优雅地站着,任凭句阑打量着自己。
句阑停止思考,稍稍躬身,上半身离萧木秦近了些,顿时,张狂的气息顷刻间将她包围。
“甘棠呢?”
萧木秦脸色微白,她能够清晰地闻到句阑身上的血腥味,民间传闻美丽公主心狠手辣,如今看来可真是一点都没瞎说。
多年来在灼夭楼打拼的磨练让她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冷静地对上句阑的双眸,笑道:“殿下,方才秦娘多有得罪,奴家替她给您道个歉。”
句阑神色淡淡,没有接话。
“甘棠姑娘最近染了病,不方便见客。如果您着急寻她,可否劳烦您亲自进楼一见?”萧木秦道。
句阑立马眯起了眼睛,审视的目光扫过面前一群个头矮小,搔首弄姿的女人,排斥之情溢于言表。
萧木秦知句姓人不愿踏进这烟花之地,句阑身为地位崇高的公主,又立了大功,更是不愿降低了身价,她抵触也情有可原。
句阑抬手制止了她,继而道:“何病?”
“烟花女子容易感染的病罢了。殿下还是不听为好,免得脏了您的耳朵。”
句阑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摆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也罢,多说无益。听说这些病传染性极大,秦副楼主还是早做打算。”
萧木秦道:“劳烦殿下操心。”
“操心?本宫已经接管皇城,为了百姓的安危,一些脏东西自是要清走。你们这灼夭楼,从所做之事到做事之人,都是低贱到尘埃里的渣滓,不堪入目,本宫总有一天会踏平这里。”句阑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是。”萧木秦仿佛没有听懂一般,依旧挂着笑容。
句阑翻身上了马,微微偏头示意,夏闲立马走近掏出一方手帕擦拭她干净无尘的白靴。
这几乎是摆明了在侮辱她们。
萧木秦还是可以控制得住面部表情,但别的灼夭姑娘已经挂不住笑了,眼中充斥着愤恨。
擦完靴子,句阑头也不回地骑马离开。
萧木秦这才捏紧拳头,对着句阑高傲的背影道:“恭送殿下。”
待句阑走远,萧木秦身侧的女人们抬手捂着嘴,开始成群结队地叽叽喳喳起来。
“她凭什么这么目中无人?高傲什么?”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句阑的恶名可是家喻户晓的!”
“她可是把坏事全做绝了,皇上不忍动她才把她送到边境去打仗的!”
“不过挺漂亮一小姑娘怎么成天阴沉沉的?”
“躲开就好了。还以为甘棠那瘸子攀上什么高枝了呢,你们看到没,听到甘棠有病句阑那脸色变得哟,真难看……”
萧木秦沉默地听着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谈论,余光扫到地上躺着的白色长箭,上面还沾着句舞鹤的血肉。
不知为何句阑的属下没有将这箭收走,萧木秦思索片刻便将它拾起。
“都别说了,她哪是我们可以枉自评价的?都收拾收拾,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吧。”
“是,萧娘。”
萧木秦叹了一口气,对手下人道:“去准备些补品,等会和我一道去律王府赔罪吧。”
句舞鹤是在她灼夭楼前受的伤,句阑不善后,她可得去。
吩咐完事务,萧木秦用手帕擦拭掉长箭上的血渍,将它揣进袖内,进了楼。
灼夭楼共六层,戏台子搭在一楼,供表演玩乐,二至五楼是客房,六楼便是姑娘们的住所。萧木秦一路应下姑娘们的问候,直奔六楼。
六楼较下面安静不少,越往里走越安静,萧木秦径直来到了最里面的房间。这间房比所有姑娘住的地方都要破败一些,更像是库房。
房间门从里面紧锁,她便敲门。
“开门,是我。”
木制镂空的房门因为长年失修而十分不稳定,内侧只是贴了一层油纸御风,萧木秦敲门的力道并不大但却足以让房门晃荡。
萧木秦话落,就听得房间内传来一道微弱的咳嗽声,随即便响起一道女声。
“是萧娘吗?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