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一路清尘 >第 80 章 chapter 80
    刚开始句阑觉得时间不够用,她不仅仅需要和谢灼亭等人安排好赴会当天需要做的所有事情,还得维持表面平静,每日奔波在军营和渊清府,白天工作夜晚还得工作,紧凑的生活节奏让她仿佛又回到边疆的那三年。

    句阑从军营回来的某一晚和句飞燕在渊清府撞见,后者穿着单衣赤脚踩在石板路上。

    柳新意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寻常都会让句飞燕避开自己的视线,如今一向寸步不离她柳新意不见踪影,孩童神智的她便懵懂地出现在句阑面前。

    一看到她就能想到面容凄惨的姐姐,句阑几乎是立马就扭头离开。

    “涑流吗?”句飞燕柔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句阑停下脚步。

    句飞燕小心翼翼地提着裤摆走过来,见到句阑的脸后立马惊愕地瞪大了美眸。

    “真的是涑流诶!”

    句阑其实和她姐姐长得很像,陈涑流年幼便随陈沛在玩作战,两姐妹的气质也几乎是如出一辙。

    句飞燕这么个没脑子的当然会认错。

    “离我远点。”句阑推开她凑上去的身子。

    句飞燕没穿鞋,身子骨又弱,句阑这用了三分力道的动作直接把她推在地上,不知是太痛了还是被柳新意养得太娇气,她立马趴在地上痛哭。

    “不要打我,陈涑流!放开!放开……”

    “谁打你了?”句阑气急。

    “我给你准备了戏你还打我!”

    句飞燕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顷刻间便忘记句阑害她摔倒,竟就这坐在地上的姿势开始唱起戏来。

    “撇得我独坐闲房凄悄,向阳台觅汝,才得相遭。”她看看自己的双手,就好像在看书一样。

    “呀,我倦时不记枕诗瓢,为甚的醒来兀自馀残稿?”

    “你在唱什么?”

    “怜香伴。”回答句阑的并不是句飞燕,而是柳新意,她带着一身清凉,不知去了何处。

    “新意~”句飞燕不再唱了,笑呵呵地扑入柳新意的怀中。

    柳新意搂住她,视线却瞥向句阑:“她没得病前最爱这曲子。”

    柳新意看她的眼神有太多深意,句阑心里一紧便又听得她道:“怜香伴讲的是两个女子想要长相厮守的故事。”

    句阑瞬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句如渠要唱的便是这一首。胆子还挺大。”柳新意抛下这句话便带着句飞燕走远了。

    句如渠要当着众人的面唱这种曲子?

    她什么意思?

    她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这是在向世人宣告她心之所恋并非男性,并非常人,而是女人,是她句阑。

    句阑的心从未跳到这般激烈的程度,她几欲快要控制不住狂躁的呼吸。

    句如渠是不是早就料到她会出席郎溪楼的歌舞会,早就料到她会去救她?是不是特意选了这首曲子就为在众人面前宣告她们之间的感情?

    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句阑从未觉得时间有这么煎熬过,她在房间里苦苦熬过一炷香的时间后便已满头大汗。

    她找不到人宣泄心中之激动,一会去摸摸小兔子,一会又掏出倾海来看了又看,却因控制不住力道而把兔子耳朵扯了出来,她便想把被子形状还原,却又没那个技术,最终竟是把被子全部摊开了来。

    “呼……”句阑用被子蒙住蠢笨的自己,呼吸慢慢趋近平缓。

    她告诉自己:“不用紧张,明日便能见面了。”

    点着灯在床上躺了片刻,句阑突然翻身下床,喘出几大口气,然后麻利地从床底拖出一个大木箱子来。

    箱子里零碎的物件很多,每一样都被装在丝绸袋中,侧边则是塞着几本书。

    这个晚上句阑并没有睡,而是坐在灯前仔细地学习书中的内容,时不时地又拿出丝绸袋中的物件来进行演练。

    鸡鸣之时,眼眶和脸颊都已经红到了极致。

    ——————

    “将军,您真是太为难我了……”廖仲谦苦巴着脸。

    句阑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不行?”

    廖仲谦十分诚恳:“将军,我只擅长易容,并不会化妆。”

    “你不要骗我。”

    “真的没有。”

    最终是路过的谢灼亭听到二人的对话后救下了廖仲谦,然后把句阑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军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谢灼亭觉得句阑突然发作是因为晚上的歌舞会。

    句阑闷闷道:“没有。”

    谢灼亭注意到她总是在揉自己的眼眶,定睛一看,发现她眼皮浮肿,眼底乌黑,结合今晚的活动一起想来当下便了然于心。

    “将军一晚上没睡?可是计划有什么纰漏?”

    句阑的视线有些躲闪:“忙……军营的事。”

    “将军啊,廖仲谦并不擅长女儿家的事,化妆并不是他的强项。”

    句阑没回答,倒是耳根红了些。

    “监督的事我来帮你做吧,你现在去好好休息,给眼睛消消肿。晚上出门前我来给你化妆。”谢灼亭在句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捂嘴笑了。

    果真还是小姑娘心性,会因为要以不够漂亮的姿态去见心上人而心焦,急急忙忙地偏要在脸上糊一层胭脂才好。

    如渠呀如渠,其实你两对彼此的喜爱差不了多少呢。

    ——————

    这次歌舞会的规模极大,会场安排在擎川城最大的广场上。

    句阑见到广场上这座凭空而起的建筑物时倍感惊异,郎溪楼竟是临时打造了这座高达十余米的戏台。

    来来往往的人有许多,受邀的宾客根据收到的请柬的不同而分别就座在二、三、四楼,没有受到请柬的看客则是聚在面积最广阔的一楼,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句阑一改往日严肃的打扮,换上了一套蓝色长裙,长发也不似往日那般高束头顶,而是盘起些再散下来些,发饰仅有倾海。

    路过的人频频回头,倒不是因为她在这美人齐聚的地方有多突出,而是因为她走路的姿态极其怪异,面部表情又僵硬。

    柳新意扮作杜到源同她一起赴宴,见她这不争气的模样后便叹气:“明明就是不适应,何必逞强。”

    句阑的脸上糊了一层脂粉,穿着绣花鞋的脚不听使唤的在抖,可她却硬生生地挺过了一路,一次也没摔。

    二人在舞女们的引导下总算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四楼,宾客基本已经到齐,他们享用着郎溪楼准备的茶点,亢奋地讨论即将惊艳四方的表演。

    又过了片刻,四楼又迎来几个客人,扮作句阑侍女的谢灼亭向她解释这些人的来历。

    “前面的三个都是郎溪楼的贵宾,类似于持有灼夭楼云集卡的那种等级。后面两个是郎溪楼在其他国家分部的负责人。”

    “那这郎溪楼业务范围还挺广。你可知郎溪楼在句国的负责人是哪些?”

    “郎溪楼总部便在句国,在句国的负责人应该就是楼主和副楼主两位。但这二人的身份一直是个谜,祝汞楼也未曾掌握这方面的消息。”

    句阑轻轻点头。

    就在二人闲聊期间,张华岄和曹在知也来到了四楼,位置刚好就是句阑的旁边。

    张华岄贼兮兮地凑到柳新意面前,晃晃扇子:“楼主阁下刚刚康复便亲自前来赴会,想来定也是瞻仰这郎溪之名已久吧?”

    柳新意不仅是易了容,还裹了一层面纱,最外面还带着帏帽,衣服也多穿了几件,只要不开口说话,任何人都不可能会认出她来。

    所以她根本不理会张华岄。

    张华岄便又来骚扰句阑:“陈将军今日好生不同呢。”

    “和你妹妹比起来如何?”句阑冷冷看过去。

    张华岄稍变脸色,便兴致怏怏地缩回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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