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张青盐,她不敢相信陈海阑会当众说出句如渠就是甘棠这件事,这无疑是就是在告诉世人句如渠有多“脏”。
不仅如此,先前陈海阑就和“甘棠”的恋情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还没有从她们二人都是磨镜女的事实中回过神来便得知甘棠就是句如渠的事实,这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重击,也就是说——句国的两位公主竟是一对恋人!
陈海阑自己还好,她本就没有太好的名声,如今又起兵谋反,她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可谓是理所应当。
但句如渠会如何?她成为众矢之的,在世人眼中,她只能是一个杀害兄长,一个在青楼栖过身,一个勾引继妹,一个抛弃国家的勾栏女人。
连徘徊在事件周围的张青盐都对这样的后果感到恐惧,更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句如渠?张青盐顾不得爬起来,担忧地看向句如渠。
句如渠在陈海阑话音刚落之际就因脚软而瘫坐在笼子中,精致的脸蛋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她颤颤巍巍地抬手指向陈海阑,嘴唇抖动,指责的话语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陈海阑竟能做到这般地步!
其实陈海阑在刚说完话之后就后悔了,句如渠无神的眼睛更是她倍感不安,但刚动了一下手身体上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变得十分明显,彻夜的折磨令她胸口浮现的愧疚又消散了去。
无所谓别人怎么说句如渠,反正她就留在自己身边,饿不着死不了。
那个词怎么说的?
禁脔。对,句如渠就留在皇宫当她的禁脔好了。
她飞快地说服自己不去照顾句如渠的情绪,将心思放在对付张青盐身上。
“你们灼夭楼做尽坏事,所以本将今日定要拆掉这里。”
她指挥士兵将灼夭楼团团包围,楼内客人和姑娘们察觉到不对劲立刻跑出来,五颜六色的人群堵在灼夭楼前,每个人都带着害怕的神色看向陈海阑。
张青盐站起身挡在姑娘们的面前:“将军说要拆便拆吗?您凭什么说那几具遗骸就是楼中失踪的姑娘的?”
张青盐其实并不是在为灼夭楼做出的龌龊事洗白,她也无意保护这个肮脏的地方,她只是想保护楼中的无辜女子。
陈海阑曾经就做出过带兵轰楼的事情,但那次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可这一次却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张青盐担心她真的会不顾楼中女子的性命强行攻楼。
陈海阑此番来灼夭楼可不仅仅是为了铲除张华岄的势力,她同时也是在采取手段来保证自己能成功登基。
“因为本将有人证,出来吧。”陈海阑早料到张青盐会这么说,轻轻抬手招出几位姑娘,她们便是陈海阑提早收买好的证人。
那几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地“揭穿”灼夭楼的犯罪事实。
“五年前的一个冬夜,奴家亲眼看见楼主掐死了刚来的小天。”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奴家亲眼看见楼主捅死了小亚,就在池塘那边,然后吩咐下人把她埋了起来。”
“奴家就是被楼主安排去埋尸体的人中的一个。”
“……”
张青盐一时间无语凝噎。她其实对姑娘们的死因还是略知一二,其实那些大多都是病死的,剩下的要么是被萧木秦打死要么就是被其他姑娘给害死。灼夭楼的姑娘的来历并不干净,张华岄不愿意染上麻烦才把她们埋在后院,所以就连萧木秦的遗骸都在其中。
张华岄这般谨慎的人又怎么可能亲手去杀人然后还被别人看见?又怎么可能不将知情人灭口呢?
张青盐清楚地知道陈海阑只不过是在用别的方式灭掉灼夭楼。她也想拆掉这破楼,但是她也担心这些可怜女子会无家可归,甚至于被陈海阑迁怒丧失性命,所以在陈海阑拿出“证据”后,她说不出辩解的话。
见张青盐迟迟不语,陈海阑又道:“不过看在张小姐被张华岄伤害过,也并非自愿管理灼夭楼的情况下,本将可以饶你一条性命。只要你说出灼夭楼的其他管理人是谁,本将就会放你离去,不仅如此,本将也会为楼内女子寻找归宿之地。”
这下张青盐也退无可退了。她当众跪下,周围的女子们看到她的动作后也跟着跪下。
“灼夭楼的楼主便是当今丞相张华岄,而另外一位重要关系人便是他的师傅,吏部主事左化启。”
陈海阑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没想到这师徒二人不仅残害皇室,妄图篡位,甚至还开了这么一家坏事做绝的青楼。副楼主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本校这就安排人为姑娘们寻找住处。”
一支箭的威力并不够,所以陈海阑射出了第二、第三、第四支。
“啪。”光鲜亮丽的招牌落在地上,摔进本该就属于它的尘土之中。
“传本将的命令,立刻逮捕左化启,判决令下后第二日早朝,本将要文武百官在刑场集合。”她转身面向群众,神色更为冷凝,“本将要他们亲眼看着这两个作恶多端的人被千刀万剐的情形。”
处理完灼夭楼,陈海阑也带兵前往张府,彼时张家人皆披麻戴孝,原来是张华岄的发妻在前段时间因病去世。
张华岄的发妻?陈海阑想到她刚从边疆回来时和张华岄在水栎楼的第一次会面,好像就在那一次见过吧。
一个疑神疑鬼的女人罢了。
陈海阑丝毫不顾张家主母的葬礼,直接吩咐夏闲带兵闯入抓人。
天色昏暗,浩浩荡荡的渊清军原路驶回军营。铲除张华岄势力的计划十分顺利,这不仅仅是因为张华岄这个主心骨的倒台,也是因为陈海阑本身已然发展出了一支兵力强盛的军队。
陈海阑的心情也有些舒畅。但当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铁笼后脸上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句如渠很明显是哭过,衣襟都被泪水给浸湿,一大片布料的颜色都变深了。
陈海阑胸口一痛,随即扭过头去不看她。
当晚,祝汞楼。
灼夭楼在一天之内就沦陷的事情传遍了全城,杜到源和谢灼亭自然也是早早知晓,此时的她们皆忿忿不平,显然是被陈海阑的举动气到了极致。
“我这个可是家族产业!”杜到源愤怒地拍响桌子,“我是从父亲手上接过这祝汞楼,将来也是要传给杜家人的。那陈海阑良心狗肺,手段残忍,但我杜到源也是不好惹的!”
谢灼亭亦是愤怒不已,她控诉道:“她竟把如渠关在笼子里游行,还将她的身份公诸于世!枉费如渠对她付出那些血的代价!打吧,我们联手,如果陈海阑真的敢带兵攻打祝汞楼和郎溪楼,我们便与她死磕到底!”
她们商讨出了其他对策,但陈海阑的行为已然是把她们彻底惹怒。
句如渠从未做错过什么,祝汞楼和郎溪楼也从未冒犯陈海阑分毫,但不作为并不代表不能有所作为,她们二人也并非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楼主。”手下人敲响了房门,二人愤怒的情绪便有所缓和。
“什么事?”杜到源道。
“外面有位祁姑娘求见,她拿着郎溪符。”
谢灼亭朝杜到源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物要见杜到源?
“让她进来。”
镇长听了,顿时轻吁了一口气,一众乡绅也都一个两个心里大石头落地。当即,马屁不要钱似的竞相拍了过来。.七
“九叔不愧是九叔,就是厉害!”
“……”
“九叔就是咱们任家镇的定海神针啊!”
“……”
“九叔不愧是茅山弟子,道法就是高超,我建议……”
一众乡绅拍马屁的功夫,当真是超凡脱俗,一个两个,张口就来,好像都不用过脑子。
“唉……”
九叔却是微微叹息。
“怎么,九叔,难道这件事还有什么隐患不成?”
镇长见了,心里一沉,连忙问道。
“是啊,九叔,这……该不会还有什么变故吧?”
有留心九叔神色的乡绅,也赶紧追问。
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这事,终究是关系到他们的身家性命。
“各位误会了,这件事解决的很是彻底,只是……贫道没想到的是,那孽畜竟然屠戮了黄宅上百条性命。
贫道当面,却无法拯救,当真是心中有愧。黄百万父子,也是遭了这孽畜的毒手,贫道同样是无法拯救。”
九叔叹息一声,面色沉重。
“诸位,这件事并不能怪我师兄的,人力终究有尽。那为祸的孽畜,乃是一尊准邪神,这种级别的存在,实力单打独斗,甚至比我等修道还要强上一些。
从他们手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