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灵魂已经和□□脱离,但却依旧十分明显地感受到心脏渐渐衰竭的跳动。
猛然回过神来,陈海阑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荒芜之地,她漫无目的地走,最终停留在一片血湖前,血湖并非一直存在于此,它是由上方滴落的鲜血汇聚而成,当陈海阑茫然地抬头看向溢出鲜血的天空之际,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只肥硕的红虫正在空中蠕动。
肥虫头上竟站着一位窈窕姑娘,她端庄地立在上面,丝毫不畏惧脚下的恶心生物。
狂风吹得衣裙纷飞,勾勒出一具纤薄的躯体,陈海阑只觉得这人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谁。
出于种种原因,她还是迈出步子向前走去,她也终于在某个时刻看清了姑娘的容貌。
不对……
陈海阑动弹不得。因为那张脸不就是她自己的脸吗?
也不对……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
“姐!”她焦急地大喊,“快下来!”
陈涑流听到她的声音后缓缓低下头,和她如出一辙的脸上全是冷漠,其莫名的眼神更是让陈海阑心中发麻。
陈涑流的嘴唇无声翕动,下一刻肥虫就张大肥硕的嘴露出了沟壑纵横的口腔,随即就朝陈海阑侵袭而来——
在被滚烫粘液糊满脸庞后陈海阑终于反应了过来——陈涑流要杀她!
“——啪!”一块热毛巾被陈海阑一掌掀在地上,高温立刻在地面上留下一圈白雾但很快又散去了。
阿苒医师伸出来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她那错愕的视线便已经和陈海阑惊魂未定的视线对上。
这里是皇宫,具体点就是宵衣宫的偏殿。房间内点着炭火,火上烧着汤药,带着温度的苦味提醒着陈海阑刚才所看见的一切都是梦。
陈海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沉了脸色。昏迷前的记忆并没有丢失,句如渠怨恨且决绝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她呼吸不稳地腾起身子,正欲开口说话之际却脸色大变,随后就捂住胸口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别动。”阿苒脸色凝重地扶住她,“罹心蛊的活性已经达到了最大,心脏几乎快要负担不起你任何巨大的情绪波动了。”
陈海阑像是没听到一般,问:“句如渠呢?”
“幅度太大的动作也会让你疼痛难耐。”
“我问你句如渠呢?”
“大声说话也是一样。”
“她人呢?!”陈海阑一把推开阿苒翻身下床,“夏闲!管向阳!人呢?”
她没能顺利地逞强,因为她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随后膝盖一滑就趴在了地上。
夏闲走进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陈海阑狼狈的样子,心痛之余也迅速地扶起她,然后和阿苒一块将她搀扶回床上。
陈海阑已经疼得无法说话,即便是在这样温暖的房子里也出了一身冷汗。
“句姑娘她……”夏闲正欲说话却被阿苒捅了一下手肘,见她凝神摇头便心领神会,他接着道,“没走远,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
“不应该追。”陈海阑虚弱道,“要搜,在全城范围内搜,句飞燕还在我手上她不可能会走。”
夏闲为难地点头。陈海阑这才放心地躺回去,任由阿苒给她把脉。
“你们是我的副将,我出了事不应该是你们顶上吗?为什么要听一个外人……”陈海阑责备的话语突然顿住了。
外人?
自己果然受方才的梦影响过深,怎么可以把姐姐当作外人呢?陈涑流不可能会杀她,不可能会害她,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
“你们就听她的吧。她是我的亲姐姐,也曾经是陈国颇具声望的将军,我相信她。”
“可是……”夏闲有些着急地开口,但陈海阑却艰难地咳嗽了起来。
真话堵在嘴边不上不下,夏闲急得眉头紧蹙。阿苒将热毛巾搭在陈海阑的额头上后就给了夏闲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又指了指外面。
只见一抹瘦削的身影站立在窗边,投来的视线阴冷且瘆人。夏闲不慎与那人对上眼,那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给凌空掐住了。
“可是什么?”陈海阑缓过了这口气后问道。
夏闲的呼吸被堵在胸口,脖子也诡异地凹出一个掌印,阿苒见后心下一紧却不敢有太大举动,而疼得头晕目眩的陈海阑并没有发现这个异象。
好在这股无形的力量很快卸了去,但与此同时却有一股冰冷尖细的刺挠感浮现在后颈,夏闲知道那一定是针类武器,若他说错什么话那针便会立刻刺入他的皮肤。
夏闲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死后陈海阑身侧无人,所以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道:“可是属下……担心陈小姐的身体熬不过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那股令他灵魂都在战栗的威胁感消失了,夏闲觉得自己方才已经一脚踏进了棺材。
“那你们就尽心协助她,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大事就来找我。若有句如渠的下落也第一时间来找我。”陈海阑疲惫地挥手,“才过去一个晚上,她走不远的,一定走不远……”
陈海阑竟然觉得才过去了一个晚上吗?
夏闲怔愣却不敢再多言,行过礼后退出房间,房门刚一合上他就被掐住了脖子。
“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的命吗?”陈涑流笑得灿烂。
没等他回答,她自己又道:“因为你皮太厚,扒起来麻烦。这次饶过你,若再有下次我便真的扒掉你的皮做成面具,然后让听话的人来戴。”
陈涑流是个笑面虎,这一点夏闲在这三日的时间里深刻地了解到了。
没错,距离句如渠出逃已经过去了三日,陈海阑也昏迷了三日。
若陈海阑醒着,她一定会立刻带兵追上句如渠,可她偏偏陷入了深度昏迷,所以陈涑流立刻越俎代庖对渊清军发号施令。
她派出一千骑兵在擎川城内大肆搜寻,一旦找到句如渠等人便杀无赦。夏闲试过阻止,可却换来了陈涑流的打骂,所以他只好暗中吩咐骑兵不要下死手,但事情曝光后他就差点被陈涑流打断了腿。
渊清军的怨言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被陈涑流用暴力压制。她丝毫不顾及陈海阑耗费大量心血培养出来的军队,肆意地挥霍肆意地打骂,遇到太过强硬的便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