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一路清尘 >第 135 章 chapter 135
    那一头的句如渠等人一路顺畅地出了宫,随后又骑马赶至码头。码头处停有几艘华丽商船与普通商船,而杜到源等人便已在其中之一的船中等待集合。

    亲眼看着谢灼亭将句飞燕扶上了船,本该是最后一个上船的句如渠却突然翻身上了马。

    “你去哪?”谢灼亭喊住了她。

    “事情太顺利反而会令人生疑,我不放心,回去看看。”

    “回去看什么?如今长公主已获救,难道你还要回那个炼狱去吗?”

    “曹先生突然参与,我不放心,定要确认过他的安全才好。”

    谢灼亭还想劝她,但句如渠已经决绝地骑马远去。

    姜成笑道:“你带人走吧,我去帮她。”

    祁谣没说话,但也站了出来,她与姜成笑永远会是统一战线。

    “姜小姐,祁小姐,你们二人无辜受累,如今怎敢再劳烦你们?”

    “并非无辜受累,都是我们自愿的。我们二人其实也不想去宋国,待确定公主安全后便也会自寻后路。你快带人走吧,船内一众老小妇孺可耽误不得。”

    谢灼亭自是非常忧心句如渠,但船内之人亦是不可放下,既然姜成笑与祁谣愿意帮忙,她也没必要矫情。

    “二位小姐大恩,我们永世难忘。”

    ——————

    要说婚礼这边,陈涑流自迎亲队伍都已来到了渊清府都还没能见到句飞燕,整个人是又急又紧张,已是在房间中踱步许久。

    她不知已是今晚第几次开口催促道:“怎么还没有到吉时?不就拜个堂吗,为何还要等这般久?”

    “都是姐姐着急偏要早早地把人接到家中来,若你能熬过白日,倒不至于现在在这里干着急。”

    “我也是担心宫里不安全。”新婚之喜使得陈涑流被斥责后也难得不恼,“等便等吧,一切都要给她最好的。”

    陈海阑端起茶杯递给她:“这茶味不错,姐姐尝尝?”

    “这是什么茶?鲜少见得颜色这样淡的。”

    “这是参茶。养病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喝。”

    陈涑流接过轻嗅,确认其中没有有害佐料后也顺从地喝下去了。燥郁的心情有所缓解,她这才有心思管陈海阑:“我给你的药也要继续服用,切莫耽误了你的病。”

    陈海阑淡淡一笑,心中自是嘲讽无比:“姐姐大婚之日都还抽空关心我,真是……感动至极。”

    “听你这话酸得很,真是小孩子心性。姐姐就算成了婚也只有你一个妹妹,其他人再如何也是外人,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喝茶吧,特意给你煮的。吉时也快到了。”

    陈涑流将茶水一饮而尽,更是兴致正浓地又倒了一杯。她感慨颇深地道:“我体内余毒未清,沾不得酒,如今也只能以茶代酒来缓解心中苦痛了。”

    “姐姐夙愿得到满足,为何会觉心中苦痛?”

    “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难免觉得心酸,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其实换做是从前,我从未想过会有和她拜堂的一天。”

    陈海阑撇开视线,神情冷漠:“其实我至今不解姐姐为何对她有这样大的执念。论样貌,句如渠在她之上,论品性才华,她钟爱山水诗词,文雅沉郁却失了大气,那时姐姐尊为将军,如何会看上她?”

    “因为只有她关心我这个人,关心陈涑流而不是陈国长公主。那日她将在雪中练剑昏迷的我救下,救命之恩誓死必报,我便是把这一生都托付给她又何妨?后来的日夜相处,我将她的善良温和看在眼里,更爱她的洒脱和温柔。”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竟会做出后来那些龌龊的事,想来也是世事所逼。”

    陈涑流脸色一僵:“那、那些倒也都是过去了,我们还是要往光明的未来看去不是吗?日后我会……不,她定会好好待我,那些痛苦的记忆就都忘了吧。”

    陈海阑不再提此事,而是从房外招来侍女,那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进来。

    “姐姐,我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了这碗面,面中混有青菜便有长情之意,愿今后姐姐的婚姻能长长久久。”

    陈涑流惊喜地接过,却在慌乱之间弄掉了发髻上的银簪。

    “哎呀,你看我这毛手毛脚的。”

    陈海阑淡淡一笑。她对陈涑流的行为早已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陈涑流愧疚地捡起银簪,发现它只是沾了油腥并未有变色情况,当下便彻底放心,抄起筷子就要吃。

    “慢着。”陈海阑却突然拦住了她。

    陈涑流神色一凝。

    “按照习俗,姐姐要挑一根长的,且不能咬断,免得断了姻缘线。”

    “小海有心了。”陈涑流笑眯眯地吃起面来,“嗯……好吃,就是有点酸。”

    “醋放多了。”

    在陈海阑的刻意安排下,她一日未进食,如今等了这么久自然是饥肠辘辘,所以就吃完了整碗面。

    侍女将空碗带走时还刻意关上门。

    陈海阑站起身来:“我来给姐姐梳头吧。”

    “这又是什么习俗?”陈涑流笑着坐下,任由陈海阑将她梳好的头解散。

    “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但母亲在去世前就曾为我梳过头,我至今无法忘记母亲用手拂过发间的感觉。”

    “母亲……她也苦。”

    “她也苦?母亲多年的煎熬在姐姐眼中只值三个字吗?你诈死一事她并不知晓,至死都还想着你,想着她香消玉殒的大女儿。”

    陈涑流有些茫然地眯起眼睛。对蓝吟,她也只记得母亲逼迫自己习武读书的严肃面容,要说感情,或许曾经有吧,但如今却是连眼泪都逼不出来。

    陈海阑站在陈涑流背后,恨不得手中的木梳变成一把利刃,她便可以用这刀杀掉眼前这个忘恩负义不忠不孝的恶棍。陈涑流假扮句飞燕那几年可没被禁足,明明有的是机会见蓝吟,却至死都不和蓝吟,以致于蓝吟郁郁寡欢。而她幼年虽有句如渠庇护,但也免不得在句如渠看不到的地方受苦,而陈涑流却从未……

    罢了,她就当从没有这个姐姐。

    “其实我很好奇,扮作她人……这滋味究竟是如何?”

    陈涑流以为她说的是柳新意,便道:“倒也还行。摒弃了过往以全新的身份活着,经营着全新的人生,不苦。”

    “是吗?”

    我若得了她的原谅,倒也希望有个经营全新人生的机会,只是……我终归是要死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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