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我离开财院,喻蓉也没有再来见我。
其实也想给她打个电话,又总觉得不好意思,能对她说什么呢?说你好吗?多么虚伪的客套。或者和她谈友情,更加虚伪。再次婉言谢绝她的爱意,多么残酷。
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出来。
还不如就这样,彼此沉默,渐渐疏离。
我站在巴士车站,静静等待着巴士。天空阴沉着脸庞,空气变得很沉闷,眼看一场雨即将到来。
我握着手机,这三天里,没有收到咿呀的任何电话和短信,打电话过去,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关机,短消息也没有回。好在我已经习惯她的忽然消失,也许她又是接了什么新剧了吧!
我想了想,还是给喻蓉发了条短消息,告诉她,我现在在车站,我就要离开了,祝她学业完成顺利。
久久的,手机依然保持缄默。
我苦笑一声,也许连喻蓉也要抛弃我了吧!
我抬起头来,雨已经渐渐下起来了,淅淅沥沥的,将世界笼罩在茫茫雨幕中。远处,一辆老爷巴士已经沐雨隅隅开来。
我背起行李,做好上车的准备。
“聂晓明!”
正在这时,我听到有人呼喊我的名字,回头一望,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她的手里拿着一封信。
她问:“喻蓉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我急忙谢谢她,接过了那封信。上面的字迹娟秀端正,信封是蓝色的,信并不厚。
我上车了,坐到后排的位置上,忽然我想起来,这个陌生女孩她为什么会知道我就是聂晓明?我急忙转过头,透过车窗,果然看到那个女孩跑向马路的另一边,在一棵树下,喻蓉正默默地立在那儿。她的眼角抬起来,和我的相遇,急忙又垂下头,躲到了树后面。
巴士终于缓缓开动了。
我握着信,犹豫着,不知道里面会写着什么。
喻蓉是多么好的女孩,总让我想起校园里那些面孔单纯眼神纯净的女生。这个年代,竟然还会有人写信,千言万语无法诉说就化成字化成句子,那些字句背后的深情,又如何能是手机这些现代工具可以承载的呢?
我终于还是缓缓拆开了信。
信只有一页,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
晓明,也许我的出现打扰了你的生活,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只是,和你做朋友,真的让我无法承受,我原以为我可以坦然面对,但是事实证明是我自己在骗自己。
我不会再打扰到你,衷心祝福你幸福,你是个好男人,只是我没有福气和你这样的人为伴。那就这样吧,错过了,也只能错过……
上面有些斑驳痕迹,我想,或许是她流下的泪水。在这些貌似平静的字句后面,是一颗被伤害的心。
我无言,将信收藏好,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息:不管你如何决定,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没有收到回复。
也许这样的沉默,是最好的结束。
车窗外,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却渐渐增多,巴士在将我逐渐带回城市,虽然与喻蓉的诀别让我难过,但内心里对咿呀的思念却愈加蔓延。我像一个曾经眼光游离不定的孩子,变成今日可以沉静面对一切的男人,原来爱情就是一把雕刻刀,在不经意间将人慢慢改变,从优柔寡断到如今的目标明确,错过万般风景,我只选择和一个人看细水长流。生活总是有所失去就会有所得到,而我的得到和失去相比,已经是上苍最宽厚的恩赐。
咿呀知道我今日回家,为什么到现在别说见不到影子,就连电话和短信息也没有,难道离别三天,她就忘记我了吗?
真该好好教导她一番,怎么能如此无情无义呢?我咬牙切齿地想,梳洗完毕,胡乱吃了饭,去单位报了道,生活没有任何改变,领导只是交待:“休息休息,明天正常上班。”
正常上班意味着我只是回到自己的岗位做一个平凡的小柜员,好在我本来就没有对生活有巨大的奢望,虽然有点小失落,但很快就淡然了。
陪父母吃了饭,和杜康联系了下,知道他和堂姐最近恋爱顺利,两人已经互相拜会了家长,堂而皇之地说我是他们的“介绍人”,家长们觉得既然是我介绍的,彼此知根知底,再加上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都没有反对他们的交往。
杜康的幸福让我有些嫉妒,他早期发展不顺利,可是越到后面路走得越顺心,反倒是我,开始显得顺利,好像是天上掉下来一个美女让我给泡着了,可是越到现在,越觉得纠结,就像一条看似水流平静的小溪,下面处处埋伏着岩石沙粒,让人咯得慌。
天渐渐黑了,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我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茫茫雨幕,不停地一遍一遍拨打着手机,可是还是接不通。
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的心变得焦躁了,离开咿呀都三四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她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一想到出事,我的心就揪紧了,披上外套,急忙冲了出去。
虽然不想见到林峰,可是为了咿呀也只得去他家。
的士停在林峰的别墅门口,里面黑沉沉的,只有二楼的书房亮着灯光。我拿出咿呀给我的钥匙,打开了大门,从正门进去。
我觉得奇怪,佣人们都去哪里了,欧姐还没有回来么?咿呀会不会在这里?
我走上二楼,径直朝亮着灯的书房走去。
走廊上黑黝黝的,一丝光亮也没有,整个别墅里也静悄悄的,人们都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我走在走廊上,一步一步朝书房走去,脚踩在软软的地毯上,一丝声音也没有。
书房的门没有关紧,露着一丝缝隙,一丝亮光从里面流泻出来,淹没在外面沉沉的黑色里。
我犹豫着,正想推门而入……
“咿呀,你考虑清楚了吗?”
我怔住了,咿呀在里面么?说这话的是林峰。原来他们兄妹都在。我有些讶异,一贯沉稳的林峰,此刻声音怎么变得有些颤抖,显然情绪十分激动。
我站在阴影里,而那些对话,可以一字不漏地穿进我的耳朵。
我听到房间里忽然变得沉寂无声,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咿呀还没有回答林峰的话。
他到底要咿呀考虑什么?
林峰又说话了:“给我一个答复,就算是拒绝也让我求得一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