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问夏神神秘秘对苏北道：“方才我去绣娘那里拿衣裳，她们跟我说，牡丹阁又被锁起来了，这回丫鬟婆子都不能出来走动呢！”
“啊？！”苏北顿时一惊。
前阵子楚悠南还对莫清樱热忱似火，每日都要与她共进晚膳，才刚圆了房，这是又怎么了呢？
正想着，就听问夏又道：“听说只留了王妃带来的丫鬟婆子，还有和风翠柳，而且每日的饭食都很简陋，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抱秋瞅见云汐云柔都在远处，小声嘀咕道：“王爷一向宽和，想来定是王妃做了什么错事。”
可苏北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她关心的事有二。
其一，事情弄成这样，她的身契该怎么才能拿回来。
其二，饭食简陋，阿西会不会挨饿。
她很清楚，在那院子里，可怜的阿西地位最为低下，遇到这种事，肯定是主子吃剩给下人吃，丫鬟婆子都吃完才轮阿西吃。
当下，她便起身，道：“快给我拿点吃的，再拿两件厚衣裳！”
问夏抱秋也不知她要做什么，赶忙照着她的意思去厨房装了些点心，又包了两件厚棉衣给她。
苏北看了眼云柔云汐，道：“你们不必跟着，我去去就回。”
夜风清冷，苏北抱着东西往牡丹阁而去，她并没有走正门，而是朝着后面而去，找了处地势高的地方，又搬了块石头垫脚，一跃扒上了墙头。
阿西就住在前面的小屋里。
她扒在墙头上低声喊道：“阿西！阿西！”
来到这里，第一个对她好的人便是阿西，她在这个院子里最牵挂的也是阿西。
门吱呀一响，阿西探头出来，就见墙头上露着个脑袋，她先是一怔，待看清之后才惊讶道：“阿北！你怎么来了？”
苏北没多说，跳下去将衣裳扔了进去，又将篮子从墙头递了下去，然后从墙头翻了进去。
看着阿西狼吞虎咽地吃点心，苏北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幸亏你出去了！”阿西一边嚼一边道，“送来的吃食不多，到我这里的时候基本就没有了，我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
她吃的急，噎住了，苏北一边给她顺气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阿西认真地看着她，“但我猜测，可能跟和风翠柳有关。”
然后，她声音更低了些，“我有几次晚上到正房那边，听见王妃屋里传来嬉笑的声音，还有奇怪的声音。我总是觉得，和风翠柳不大对劲……”
苏北没说话。
这很可能是莫清樱再次被关起来的原因，要是按照这个时代的规则，楚悠南这样对她算是很宽厚了。
可……
和风翠柳是楚悠南赐给莫清樱的啊，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苏北心中蔓延开来。
她赶忙道：“你拿回去吃，我明日再来给你送。”
临了，还有一句：“要是我明天还能来的话。”
只是这句微不可闻。
大门落锁。
苏北再次翻墙而入，还没等落地，就见几道黑影拔剑奔着她而来，待到近前，领头的才低呼一声：“阿北姑娘，怎么是你？”
苏北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来看看王爷，大门锁了不想叫门。”
黑影退去，悉数没入黑暗之中。
苏北踏着月色进入了凌风阁，直冲冲地推开了楚悠南的房门。
他从公文中抬起头来，眼角略带笑意，“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苏北没做声，直接走到他桌案对面，双手撑着案几微微俯身，正正对上了他的双眸，“你是故意的？”
楚悠南沉默片刻，从她的思绪中得知了她的来意，错开了目光看向跳动的烛火，“她的事你不要多管，早些歇息。”
苏北沉默片刻，道：“人性是不值得试探的，你这种爱是变态的！你要是爱她，就应该好好待她！”
楚悠南一怔，而后微微勾起了唇角，“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他拿过桌上一方锦盒，打开来，在她面前挥了挥，而后凑上了点燃的烛火。
那张承载着苏北命运的纸缓缓燃烧起来，而后越来越盛，再然后它便落在了地上，变成一缕火光，一簇纸灰。
“你不再是奴婢了，你自由了。”楚悠南远远地望着她。
她一如初见时白皙干净，眼神也清澈见底，她紧紧盯着那一撮纸灰，而后认真地看着他道：“就是我自由了，你这种做法也是不对的！”
这画风，不大对劲儿啊！
不应该是她兴高采烈、眉飞色舞，拼命奔向门口，然后收拾东西离去吗？
楚悠南心头有一丝窃喜，却也伴着些许的无奈，“我和她的事，你并不清楚。”
“我怎么就不清楚呢？从大婚后我就一直在啊，虽然她做错了一些事，但你可以跟她和离，让她去找一个值得爱的人，然后……”
苏北的话还没说完，楚悠南便打断了她，“我们之间的事，无需你插手，阿北，你自由了！”
“好！好！”苏北深沉地看了他一眼，“算计女人，你真是好样的！”
说完，她转身便出。
楚悠南沉声道：“凌霄！”
窗啪嗒一响，凌霄进来，“王爷，有什么吩咐？”
楚悠南目光深邃地看向门口，“把凌子游在府中的事透露给阿北！”
是了，他看上的姑娘，怎么会轻易放手，身契烧毁了，但他还有无数办法留她下来。
他希望，阿北不是因为凌子游留下，而是因为自己。
——
月色照在小路上，苏北气哼哼地跳起拽了一根树枝，啪啪地折成了好几段。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莫清樱说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只是猜出了楚悠南故意让和风翠柳接近莫清樱，觉得他欺负女人。
身后脚步声响起，伴着凌霄的声音：“阿北姑娘心情不大好，府里来了个做毛猴的师傅，听说是京城手艺最好的，可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