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缓缓从袖袋中掏出了一块帕子。
薛锦荣愣怔了片刻，那帕子上的图案她很熟悉，是她贴身丫鬟绣的，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送了帕子给莫萧。
她虽然大大咧咧的，但这么私密的东西送给人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怎么可能随便把这种东西送给别人呢？
莫萧眸中闪过失望，他将帕子凑近鼻尖，轻轻嗅了一下，才道：“那年我在街上抓了个贼，手受了伤……”
哦！薛锦荣想起来了！
当时他的手被划了一刀，血顺着手指不住滑落，出于医者之心，她想要替他包扎，然而手边却只有这条帕子可用！
莫萧一把将帕子揉作一团，然后猛地她揽进了怀中，他轻喘着凑近她的脸，眼眸中尽是痴狂，“锦荣妹妹，你莫非不记得？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都枕着这块帕子入睡，只等着立了军功向你提亲！”
他的唇角抽了下，随后缓缓上扬，“你知道吗？我爹打算让我向丞相之女提亲的，可我为了你忤逆了他，他便与我约定，如果我立了军功，便让我依着自己的心意娶妻。”
薛锦荣一颤，她当然不知道这些，要是知道一条帕子引来这么多的祸患，她宁可当初不给他包扎！
莫萧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声音也陡然提高，“你可知道？我信心满满要上战场挣军功，却突然听到你跟楚悠扬定亲的消息，当时我是什么感受？！”
薛锦荣警惕地看着他，心里不禁涌上一个念头，今天会不会逃不出去了？！
莫萧忽而凑得更近了些，在她颈间一嗅，然后哑着嗓子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说着，他的唇便朝着她的移去。
薛锦荣心里咯噔一响。
她是心仪楚悠扬的，虽然他总是热衷吃喝玩乐，但他却会想着办法讨好自己，有时候虽然像个孩子，但每次两人闹别扭，楚悠扬都会自己抓狂，却不冲着自己发火。
掌心仿佛还残余着他的温度，可莫萧的唇眼见就要落下……
“公子！”车帘外有人压低声音道，“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做掉他！”莫萧压着怒火抬头道。
“是个女的，好像是肃王殿下身边那个！”
莫萧唇角突然浮上了一丝笑意，“活捉！一起带走！听说高留皇子一直都垂涎她的美色，还有我那个弟弟。”
薛锦荣顿时脊背一凛，顾不得那么多，扯开嗓子喊道：“阿北……”快跑！
可后半句却消失在了她喉中，莫萧看着瘫软在怀中的薛锦荣，目光又柔和了起来，“锦荣妹妹，我纵使娶了高留公主，也绝不会碰她一下，你便是我莫萧独一无二的妻，我愿铸金屋藏之，与你白头偕老……”
马车疾驰，出城门，上官道。
——
花灯锦簇，元宵节的味道十足。
只是被押回房间的莫清樱面上却没有半点笑容。
她万万没想到，跟着莫萧走，不是出苦海，而是入火坑。
从前她也见过鸿胪寺卿范谨信，他和爹爹是故交好友，年逾花甲却精神矍铄，像个慈祥的老者。
对，是像个。
因为莫清樱从来都没想过，莫萧竟然会让自己去陪他，而且还不是简单的饮酒作乐！
她无力反抗，因为在这里她不叫莫清樱，她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她只能用莫萧给她的“红柳”一名苟且活着。
她更没想到，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家伙，平日里道貌岸然，还以为她和莫清樱长得极为相像，竟然口出秽言：“莫盖世那老家伙，我早就看上他家那个小女儿了，他非不肯给我做妾。如今得着你这么个宝贝儿，好好让老夫感受一下，将莫盖世的女儿压在下头是什么滋味儿！”
她胃里不住翻涌，直想吐，可她却没办法，因为莫萧不比莫盖世好到哪里，他虽然面上带着笑，但却藏不住他那颗污浊了的心。
“清樱，你已是和离过的女人，就算是回到将军府，怕是爹也不会放过你。说不准他会给你许个什么老头做妾，你还不如就在这儿，锦衣玉食供着你，顶多和那老头将就上一夜，也就过去了。”
做妾的日子，她从小就看怕了，她娘那么得宠，还是架不住被弄掉了几个孩子。要是莫盖世恼怒起来，照样鞭笞不误。
真的倒不如这样。
罢了，反正她的初次给了陆九，后来又从了黄时，虽然蒙混跟楚悠南圆了房，却又跟和风翠柳厮混了好一阵，早就不是什么白莲了。
听说待会儿还有一个，也不知又是哪个官儿。
莫清樱补了妆，在身上扑了些粉，又换了件不透的大袖衫，这才将那老头留的印子给遮住了。
她随着领路人出去，走在幽暗的小路上。
这里全部都是在地下，小径蜿蜒，暗无天日，只有夜里的烛火才能让她们看到光明。
旁人的白日，便是她们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被关在这里的不仅仅是她一个，还有许多姑娘。
她走着走着，就见前面有人押了个姑娘过来，姑娘穿着月白斜襟袄，配着鹅黄洋绉裙，被五花大绑且堵着嘴，眼神却还像刀一样。
“呵！”莫清樱停下脚步，对着押送的人道，“等一下！”
几人停住，莫清樱满目讥嘲地看着苏北，苏北满心疑惑地看着她。
“我还当你能蹦跶多久，不也是这样么！”莫清樱轻笑，“阿北啊！做人真不能太狂，否则会遭报应的！”
苏北追着马车跑了一阵，就被人用暗器射中，当场就晕了过去，她才刚醒来，就又被五花大绑着到了这里，什么都不知道。
这会儿，她疑心自己在将军府？
可将军府怎么会在地下弄这么个地方？
莫清樱见她满目疑惑，凑近她耳边，低声道：“阿北，你勾搭王爷不是很有一手的吗？这里刚好让你发挥所长，待会儿你可要卖力点。”
嗯？莫清樱这是当了鸨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