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对父女在这里争辩,楚焱忽觉不耐烦,他抬头看了眼院中,道:“让靖南王父子进来,断断这桩糊涂案!”

    当年楚焱初登基,南方大乱,靖南王自告奋勇平乱,而后受封,他急流勇退,收敛锋芒,所以楚焱一直都很看重他。

    靖南王与程时进殿,目光在苏北和江家父女二人身上逡巡片刻,而后道:“陛下,江小姐心慕肃王,京城皆知。女儿家的婚事,自是要父母做主。不如将江小姐许配给肃王。至于惠城郡主……”

    他的目光落在程时身上,柔和温暖,“犬子不才,心慕郡主多时,只想与她携手归田,望陛下能成全!”

    不得不说,楚焱被他的话打动了。

    楚悠南作为一个皇子,如果身亡,自然要有人殉葬。可他打心眼里不愿意那个殉葬的人是苏北。毕竟这姑娘又能干又聪敏,比沐惠还讨他欢心。

    更何况当初平定南方叛乱,他问过靖南王有什么要求,可靖南王却只求解甲归田。现如今满足他儿子一个要求,也不过分。

    “既然如此,那便依着靖南王的意思吧!”楚焱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江如薇瞬间面无血色,当场哭号了起来:“陛下!民女不愿!民女不愿啊!”

    可楚焱哪里管那么多,对他而言,江如薇和旁的女子没什么两样,殉葬也不可惜。

    可他却没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北竟然也出了声,让他不得不顿住脚步。

    “陛下!臣女已是肃王殿下的人,绝不另嫁!”

    楚焱转头,目光中满是惊诧。这种时候,江如薇都怕得想逃,可苏北竟然说这种话……

    “你!切莫胡言乱语!”楚焱沉声斥责。

    苏北却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目光,声音不高,却足矣震慑全场,“臣女没有胡言乱语!虽然不知有没有怀上肃王子嗣,但臣女愿意嫁入王府,他死,我陪葬,他生,我与他共度余生!”

    说完,她转头看向内殿,声音深沉悠远,“想来肃王殿下也不愿意将来陪葬的时候,王妃在墓中还哭天抢地。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她没有等楚焱的回答,而是转头,狡黠却坚定地看着楚焱,“陛下曾许诺,若是臣女完成三桩事,便封臣女一品郡主,再赐婚肃王。奉远阴兵过境臣女已完成,沐惠公主的婚事也已落定,现如今江小姐不愿嫁给肃王,三桩都已经完成。还请陛下信守承诺!”

    满殿寂静。

    君无戏言,楚焱本想护着她的,但是护不住了。

    “封苏北为一品郡主,赐婚肃王楚悠南,择日完婚!”

    苏北松了一口气,她深深望了程时一眼,谢恩,转身,走进了内殿。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楚悠南不会死。

    婚期是古睿算的,就在三日后,是最近的吉日,并非大吉,但这种赐婚必须早日完婚,顺带冲喜。

    当天,苏北就回到了郡主府,郡主府大门处被炸得不成样子,大理寺的人正在取证。

    见苏北过来,凌霄赶忙上前,“见过郡主!”

    “查到什么了?”

    “现场有残余尸块,应是有人在身上藏了火药,而且不止一个人。”凌霄说完,顿了顿才道,“属下已经查过府中下人,除了受伤的几人之外,穆王送来的八个丫鬟全部都失踪了。”

    夏风中,苏北眼眸微眯,阳光很明媚,但她的眼神却尽是阴霾,“这么说,是穆王派人干的?”

    “属下也这么认为。”凌霄颔首,“穆王一直觉得自己是嫡长子,太子之位无虞,可王爷的风头却越来越盛。再加上之前穆王妃抢人事件,穆王夫妇闭门思过,他很可能觉得自己做太子无望。”

    “凌霄!”苏北低呼,“找人混进穆王府,找找他有没有什么纰漏!”

    她一双杏眸中闪过狠厉的光,敢伤楚悠南,她定会一直盯着他,除非他没有一丁点纰漏!

    “是!”凌霄应下,转身而去。

    他自小就跟在楚悠南身边,这次出事,他的恨意不比苏北少。

    苏北本准备再回宫去,可才到街角,她就被肖寒拦了下来。

    “郡主!”肖寒神色凝重,“听说郡主府发生爆炸,王爷受了伤,可有此事?”

    苏北警惕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肖寒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张甘逐说他自小被试毒,有时还会被打,没少被烧火棍烫伤过,所以自己揣摩着做了这瓶药膏,你要不试试?”

    苏北的眼神缓和下来,抬手揉了揉额角。大概是因为事出突然,她最近草木皆兵。

    “这药膏是他做的?”她接过,打开看了下。药膏是绿色的,除了药味也闻不出什么。

    肖寒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来,苏北才一蹙眉,还没来得及喊,他就用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然后从瓷瓶中挖出一块药膏涂了上去。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们两个的命是你和王爷救的,我们不会害你们。”肖寒说着,抬起手臂给她看。

    苏北一脸歉意道:“是我草木皆兵,这事……太突然了……”

    肖寒却对着她微微一笑,一双狐狸眼像星辰般璀璨,“实不相瞒,我是从乱葬岗被他们拉回去的,若不是张兄和你们,我早就被炼成药了。这药膏你拿去试试,要是管用,我们就大量制作。”

    苏北喉头微哽,说不出话来。

    肖寒对她一笑,“别担心,当初我都已经没气了,却不知怎么又缓过来了,王爷他会没事的。”

    苏北更觉有希望了。

    一回宫里,她就把肖寒的药拿给薛太医看,得到薛太医的首肯之后,苏北开始在楚悠南的手上小面积使用。两天之后,用过新药的手明显比没用的地方好的快一些,苏北这才放心大胆地让肖寒和张甘逐大量制作。

    不光他们在忙,薛锦荣也翻阅了许多医书,调配了一种内服的汤药,经太医们亲测,也用在了楚悠南身上。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想到这个,就连抱着大红公鸡拜堂,苏北都不觉得多么难过了,反倒觉得要是冲喜真的有效果,那就好了。

    洞房花烛,没有缠绵,只有苏北穿着大红寝衣,把新制的药膏涂满他身上每一处伤……

    “楚悠南,你要努力醒来呀!可别再穿越到别处去了!”苏北小声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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