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戚雯雯闷咳了一声。

    开个玩笑,怎么却把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也是很尴尬。

    更尴尬的是,雷烈赫然发现,封凌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他连忙起身,光速敛住脸上的笑意,站姿笔挺得像一棵白杨树,就差没有举起手,给封凌渊行个标准的军礼。

    “少爷,吃早餐了吗?”雷烈内心很是忐忑地问。

    他不是忐忑说错了什么话让少爷听见,他刚刚说的,并没有毛病。

    但是,他竟然胆敢跟五小姐同桌吃饭,这就是错!

    他还犯了一个更大的错,就是五小姐在他这儿呆了半宿!

    自打五小姐回来后,少爷还没有整宿整宿地陪过五小姐呢。

    他简直太“放肆”了!

    雷烈开始预测自己的“惨烈”下场。

    果然,封凌渊比平常更冷隽地扫了他一眼,冷酷拽道:“我不吃。”

    雷烈赶忙离席,从戚雯雯对面快步走到封凌渊面前,垂首道:“我给您端咖啡。”

    封凌渊依旧是那副冷峭的表情,“我也不喝。”

    雷烈感觉他的头顶有成排成排的乌鸦飞过,黑压压的暗影笼罩着他,满满是不祥的预感。

    正在冥思苦想,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少爷别跟他置气,结果,却听封凌渊说:“我等会儿要体检。”

    风轻云淡的语气。

    但又隐约能听出一丝悄然。

    雷烈惊愕了半秒。

    体检?

    这事儿他知道。

    虽然他当时在执行任务,不在现场,但五小姐摸少爷,还说要给少爷做全身体检,这种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儿,严管家怎么可能不分享给他呢?

    他真是脑子笨,思维局限,还以为少爷不吃不喝是在跟他置气,他就不能跳出固有的思维模式,换个角度来思考问题?

    少爷并没有生气,少爷是在撒狗粮啊!

    雷烈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归位了。

    他还仗着封凌渊现在心情好,“以下犯上”的转身拿起一根油条,大大咬了一口,表情十分到位地说:“我吃,我不用体检。”

    这话说得戚雯雯感到汗颜。

    明明体检是一件多么单纯的事,怎么经雷烈的口一说,就变味儿了呢?

    幸好她见过的场面多,她才不会像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女生,随便被打趣两句就面红耳赤语无伦次的。

    理直气壮地说:“谁说你不用?你这个年纪,每年度至少要全身体检一至两次。你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体检报告拿来我看看,各项指数都正常吗?”

    雷烈的脸色刹那间变了,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软香的油条嚼在嘴里,也不香了。

    五小姐是在为少爷出气吗?少爷要禁食,他却当着少爷的面吃得倍儿香?该罚?

    何必呢?

    少爷的一根指头就能灭掉他,五小姐还要跟少爷强强联合起来欺负他,能不能关爱一下弱势群体?

    不吃了。

    狗粮已管饱。

    雷烈悻悻地把油条放回他的餐盘里,抽了张纸巾抹了抹嘴,快速逃离大型撒狗粮现场。

    “我吃饱了,我去开车。”

    封凌渊好像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又好像没有,嘴角的弧度,也是若有似无的。

    他拉开椅子,坐在戚雯雯旁边,先说:“不着急,慢慢吃。”

    然后掏出手机,浏览着国内外最新财经快讯。

    戚雯雯嗯了一声,拿起勺子,接着原来的节奏,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并没有觉得“她吃着,他等着。”会不自在,因为她清楚,他的每一秒都不会被荒废。

    过去那二十几年,他们常常像这样,比肩坐在一起,但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各自有各自的节奏,各自的步调。

    戚雯雯专心的吃着。

    封凌渊似乎看新闻看得也很认真。

    但是,在她感觉到嘴角沾了一粒饭,并准备去扯张纸巾擦嘴时,他却先一步把纸巾递到了她手边。

    戚雯雯望着封凌渊骨节分明的手,杵了一下。

    她好像,又拿以前的惯性思维去看待封凌渊了,却忘了,她以前对他了解太少。

    她之所以感到自在,是因为他把所有可能会令她不自在的因素,都扫除了。

    心情有些微妙地接过纸巾,辗了辗嘴,说:“我吃好了。”

    “那我们走吧。”

    封凌渊随之收起手机,跟她一起往外走。

    凝视着她暗沉的眼圈,他这才问:“又忙了一整晚?”

    “我休息过的。”戚雯雯浅浅笑着道。

    “雷烈的后院,很有福气。”封凌渊的话里带着不掩的向往。

    没想跟雷烈“计较”,但还是忍不住,吃醋了。

    戚雯雯默默垂首,这话,没法儿接啊。谁能想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封凌渊,竟能跟一株乌头较上劲儿。

    还好,封凌渊没有继续围绕这个话题说下去。

    他从兜里拿出另一支电话递给戚雯雯。

    “你的手机,昨天忘在车上了。”

    戚雯雯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是昨天中午从封凌渊的车上下来的,一下午加一整夜,手机不在身边,她居然都没发现。

    “昨晚有几通电话进来,我接了一通,景纶打来的,他说他想好要去哪里了,让我们给他安排。”

    戚雯雯卷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谈起正事,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不见了。

    她冷色问:“他想去哪儿?”

    “加拿大,白求恩的出生地。”

    戚雯雯冷嗤了一声,“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想着沽名钓誉,名利之于他,就有那么重要?可他也一把年纪了,难道还没听过那句话?这世上,从来就是越想求自由的,越不得自由;越想求安稳的,越不得安稳;越想求功名的,越不得功名。”

    封凌渊跟戚雯雯是如出一辙的表情。

    既然景纶如此留恋京都的名和利,那,他就留在京都,以死谢罪。

    “我命人给他定了后天早上的航班,航班信息,给屠清澜了。”

    戚雯雯嘴角的弧度深了些许。

    屠清澜绝不可能让景纶活着,更不可能让他到国外去逍遥快活,后天的机场,将会有一场精彩纷呈的好戏。

    “好。”戚雯雯点点头,随口问:“还有谁给我打过电话?”

    “雷烈。”

    封凌渊的语气,让戚雯雯啼笑皆非。

    她不相信封凌渊会吃雷烈的醋,可他那话中,流露着一种以往从未有过的青年男子的气息,让她感到十分新奇。

    “还有,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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