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冯县令此人如何?”叶逢舟道。

    新娘子揉了揉被红绸绑疼的手:“冯县令是我们全镇的恩人,镇子以前贫困,冯县令来了后与镇上的百姓一心,这才富裕起来。他向来言出必果,为人也公正的很,镇上有人生活不好,他从自己的财产里克扣出来帮助大家,还主动填补镇上财物的不足。”

    听她所言,冯县令不论是做人做官,都可谓光明磊落。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可能是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吗?

    这个想法在叶逢舟心里动摇了一刻,但除了冯县令以外,这镇上没有第二个有如此机会的人,而且黑猫无法解释。

    他们同新娘子告别,去了第一个死者家里。

    那家人还沉浸在老太爷去世的悲伤中,没什么心力去理叶逢舟一行人。

    “冯县令啊,太爷爷走前一天来过,路过这里进来坐了会儿,太爷爷那时还一切正常有说有笑的,这才过去多久,人就没了……”

    叮当一声佩环响,身后兀然出现一个打着转的淡色玉佩,像是从天而落。

    “阿娘,阿娘,我的玉佩被猫儿携走了。”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从屋内跌跌撞撞的跑出。

    “你哪里来的玉佩,是不是偷的,我怎的不知道。”女人小声训斥她。

    叶逢舟见过那枚玉佩,冯县令曾带着,在礼佛寺见了一面。

    他笑着俯下身去,问道:“小姑娘,这玉佩是你什么时候找到的呀?”

    。

    守卫从门前走过,打着哈欠晃到了别处,慕淮抓着机会上前,贴着墙根插了一根杨柳枝。

    “喂。”

    背后突然有人叫他一声,慕淮吓了一跳,满怀戒备的转身,一见是陆十九又放松下来。

    “你那边怎么样了?”

    “布置完了。”陆十九说,“怪了,今日前门几乎见不到守卫的影子。”

    “守卫都聚集在后门。”慕淮叹了口气。

    这县令府的后门着实是偏,本应没几个人来守,今日却出奇。

    县令府的墙外埋着数根不起眼的杨柳枝,有木无叶,寸寸附灵。

    陆十九道:“叶长老为何要我们布阵把整个县令府包起来?”

    慕淮摇头:“可能是有了破局之法吧。”

    。

    冯县令在厅内来回踱步,冷汗顺着额角流下,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他紧张的环顾四周,都是往日常见的摆件。

    檀木雕刻的桌椅上有细致的花纹,窗子同为檀木所做,正打开着,随着风的频率摇曳。最内有一主座,旁置一花瓶,盛有几支干花。

    黑衣人曾说王无处不在,那么现在他身边是否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

    冯县令站在厅内正中,只觉周身全是风声。

    叩叩两下敲门声,叶逢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冯县令,能否让在下进去?”

    冯县令迅速调好心里的紧张,声音恢复往常,面上挂起笑容:“请进,仙师找我何事?”

    叶逢舟进门:“噢,没什么,只是今日见正门无守卫,想要多嘴问上一句。”

    冯县令说:“我把他们调到后门了,听说最近镇里闹贼,我家后门偏僻,恐贼子得逞。”

    镇内根本没有什么贼子,他这么做只是怕那所谓的王,便派人严加盯梢,以免有可疑的人出入。

    叶逢舟沉默半晌后点点头:“原来如此。”

    “说起盗贼来,南桥那户人家的小娃娃得了一个玉佩,还被她母亲认为是偷的,可爱的很。”叶逢舟找了个位置坐下。

    “玉佩贵重,被误会也不奇怪,可能是从哪里捡的吧。”冯县令陪着笑说。

    “巧了,那小娃娃当真是捡的。”叶逢舟拎了一块玉佩出来,碧绿无暇,“冯县令可曾认得?”

    冯县令一时语塞,那玉佩是他的!

    最近实在是太忙,玉佩不见了也没发现。

    他咳了一声,有些紧张的说:“仙师忘记了吗,我们曾去过他们家里一次,应该是那时掉的,我还一直在找,原来在一个小娃娃手里。”

    “那小娃娃说这玉佩是在门外捡的,是他们家老太爷去世的那天下午。”叶逢舟道,“我们是上午去的他们家,可我记得那时你并没有佩戴玉佩,那日死了四个人,冯县令一直在忙前忙后,怕是很累,但为何还要特地去一次呢?”

    “我,我……不是特地去的,只是路过,我本想去看看他们家的情况,但觉得时间不好,便就此作罢。”冯县令说。

    叶逢舟任他说完:“冯县令,你应该知道,镇上最近人心惶惶,你在那种时间去那里,风声可不是很好。”

    “难道仙师怀疑那些命案是我所为?”

    “不是怀疑。”叶逢舟笑道,接着眼神一凌,“是肯定。”

    “玉佩其实是在老太爷死前被捡到的,就是你去拜访那户人家那天,所谓的下午被捡到只是我编出来的一个幌子。老太爷死后尸体被我搬走,你还去看什么,难不成是体恤民情?你好像太相信我了,怎么也不考虑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所以现在我问你,为什么还要去南桥,是想消灭什么证据?”

    冯县令在老太爷死后去南桥只是他的猜想,毕竟行动后肯定会有蛛丝马迹需要清理,本以为还要说更多,没想到这么快就套出来了。

    “为什么要杀他们。”叶逢舟道。

    冯县令后退几步,面色慌张,眼神慌乱的乱瞟,最后定格在花瓶上。

    叶逢舟双眼微眯,暗道不好。

    冯县令抄起主座的花瓶怒然砸下。

    一股浓烈的异香如洪水猛兽一般扑来,浪涛袭来,叶逢舟捂住口鼻,但还是抵不住面前景色涣散,一点点变白。

    异香渐渐消失,冯县令已不见踪影。

    面前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但是意识依旧清晰,晕都没晕一下——

    看样子他深处迷阵,而且这阵的范围,慕淮和陆十九多半也被困在里面了。

    他不担心冯县令会逃,两个小辈已经提前布下禁锢阵,一时半会出不了县令府。

    幸亏布了阵法,不然他不保证迷阵是否会蔓延到整个镇子,不过这迷阵的强度禁锢阵也挡不了太久,应该尽快破阵才是。

    叶逢舟尽量快步,但四周都是白雾,看不到东西。

    不止如此,白雾越来越浓,这样下去别说破阵,能不能找到路都另谈。

    操。

    叶逢舟有段时间没骂人了,此刻是真忍不住,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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