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一怔，他对叶逢舟何止是念想，天知道他是如何的欣喜若狂，如果再不坚定一些可能会一口答应下来直接把自己交付给他。
但他也怕，怕这些喜欢是因为另一个人。
从长川歌舫回来后叶逢舟对他放肆了很多，多的快要数不清的肢体动作暂且不记，他总是会忽然拉近距离，眸子里全是温柔的水光。
这些举动不是故意为之的，好像他以前经常做这些动作，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师尊，您对我……可能只是因为慕南前辈，如果是这样……还是算了吧。”一句话停了好几次才断断续续的说出来。
“那段回忆……你都看到了吗？”叶逢舟问。
离开长川时的回忆突然涌上脑海，百年前的过往以及竹筏被礁石绊到时的颠簸。
慕淮点头：“看到了。”
长川歌舫的那段回忆他从头看到了尾，说来可笑，那应该是是他第一次发现人世间是有嫉妒这种情绪的。
他一直感觉叶逢舟可能有一位心上人，果不其然，猜想正确了，但在那之后为什么转而向他表达爱意，他产生了一个疑问。
“师尊，其实……我是慕南前辈的转世吧。”他小声说。
这是个有来世的世界，两个灵魂在千千万万个灵魂中聚在一起，本就是件很奇妙的事。
“是。”叶逢舟不否认，语气柔柔的像是怕吓到他。
他该知道真相。
他蹲下，视线与慕淮齐平：“不过淮儿，你没有拒绝我对吧。”
慕淮从开始到现在说了不少话，但至少没有一句是在决绝地拒绝他的爱意。
大概是他的注意点有些清奇，慕淮有些语无伦次，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说服力：“我不是说如果我是……我不想当……”
他急的眼尾都泛了红，终于说清楚了想表达的东西：“即使我是他的转世，可我终究不是他，我变不成他的样子……师尊，我是慕淮，不是慕南。”
即使是同一个灵魂，可是他清楚他与慕南没有相似点，从性格到长相，他们反差太大，怎么磨合也无法变成同样的人。
有时候他会有不成熟的想法，他对叶逢舟来讲是什么，徒弟，爱人，还是另一个人的替身？
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会惶恐，他不愿意做其他人的影子，但他不确定他会不会为了叶逢舟而改变……变成他自己也不认识的样子。
叶逢舟对他的爱意可能只是因为他的灵魂，等这些新鲜感消失，余热没有了，在布满枯草的焦土之上，他会不会回忆百年前的爱人。
叶逢舟愣愣的听他说完，见他模样可怜心里好像空了一下。
不安。
他在慕淮身上看到了这两个字，因为出身和性格所致，他是个很独立的小孩，这种不安还是第一次。
叶逢舟抱住他，一手在他的后背轻拍，轻柔的像哄婴孩入睡。
说的不错，他不是慕南，他们完全不同。
但是他呢，他亦不是百年前的叶逢舟。
“我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叶逢舟啊。”他说。
他从异世而来，不像这里的人那样修仙问道，也没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除了身上绑的系统外可以说是两手空空，就连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印象不多的原著中得知的。
连上天都让他们相遇，那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你本就是慕淮，何必要去变成百年前的人，你就是你自己，鲜活美好的自己。”叶逢舟说，“前人如何那是太久远的事了，已经无法追溯，我只知道现在的我爱着现在的你。”
爱意不需要用海誓山盟来表达，一句我爱着你足以让太多人动容。
搭在慕淮背后的手能清晰的感觉到慕淮的颤抖慢慢停了。慕淮抬起头，眼里似有水汽。
叶逢舟离他很近，虽然是平视的高度却是微低着头半阖着眼。
他喜欢这个角度，锐利的美因为眼睛半阖而被中和，多了鲜少能在他身上出现的平易逊顺。
大概是知道他的喜好，叶逢舟才故意做出这个动作讨他开心。
与大多数人不同，叶逢舟是绝对的帅且自知，而且很擅长用脸，在他认知里长得好看也是种本事，用美色勾引不丢人。
他勾引成功了，慕淮就愣在原地，不推搡也不闪躲，像一只听话的猫儿。
在他心中叶逢舟是救了他的神祗，现在他的神祗就在他面前，是他沉沦至此，拒绝不了，无法离开。
叶逢舟知道他动摇了，便顺其而上道：“试着接受我，好吗？”
。
鬼域内又潮又冷，他们刚从潭水中出来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把衣服弄干，这对修仙者来说很简单，随便运些气不出几分钟就能烘干。
时间还早，在这里待下去肯定不现实，便思量着先下山找到东隅桑榆等天亮。
“不用传送符吗？”慕淮看叶逢舟有走下山的意思，问道。
“不用。”这里距城中不远，靠步行不多时间就能走到，而且……
“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慕淮不说话了，老实地跟在他身边走。
叶逢舟极善于得寸进尺，不可能不抓住这种机会，便抬手摸上他的发顶还很恶劣的揉了揉。
“可我们这样走下去两位师兄不会急吗，如果他们还在找怎么办？”
叶逢舟：“没关系，给他们的传送符管够，随便跑。”
慕淮：……
这是为人师表该说出来的话吗？
没多久就走到了山下，已经能看到稀稀拉拉的房屋。
可是……慕淮总感觉背后不踏实，好像有人在跟着他们一样。这种感觉下了山便有了，转身时身后却空无一物。
“淮儿，去那边。”叶逢舟小声说。
那是一个胡同口，一旦进去房子和树木很快就会把人的身影遮住。
不远处的树上落下一个穿短衫的人，往他们消失的地方张望。
奇了怪了，人呢？
正想着忽觉颈下一凉，他僵着脑袋视线下瞥，只见颈间横着一柄银白色的剑，距离近到只要他稍加移动利刃就会划开他的喉咙。
“你是什么人！”慕淮握着剑强迫他转过身来。
那人转身时他愣住了。
“陆，陆十九？”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松开了剑，心中不解，为什么每次遇见他时场面都不太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