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热腾腾的锅子,几人身上霎时便暖了,只觉得浑身轻快,此时再听着外头呼啸的北风,竟也颇有几分闲适之感。

    安靖帮着梅氏收拾碗筷,安之远捧着杯热茶,慢悠悠呷一口,随后舒坦地喟叹一声,“这样的日子倒是舒坦。”

    成季柏想,大冷天的,只喝上杯热水便能称得上舒服,更遑论是吃着热腾腾的锅子,再喝着热茶了。

    “‘围炉聚饮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这锅子,还是人多了吃着好。改明儿若是你家中无事,便叫贞娘也回来一遭,也吃顿锅子补补身子。”

    听见他这话,梅氏嗔道:“大白日里的,胡说个甚。莫非在亲家那里,贞娘还不能补身子了?”

    她说着,瞪了安之远一眼。女婿还在呢,仔细女婿误会了你这话是看不上成家!

    安之远嘿嘿笑了两声,“夫人教训的是,我一时嘴快,着实该骂。”

    成季柏并不把安之远这话放心上,只他想着,等哪日他闲在家里,也可让家人围炉吃锅子。

    ……

    下了学,成季柏系好斗篷,捧着梅氏送来的新灌了热水的汤婆子,与先生同窗道别,顶着依旧凛冽的寒风匆匆往家去。

    他甫一回到家中,安贞与严氏便围了上来,安贞接过他脱下的斗篷,搭在衣裳架子上,严氏将书箱放好,又给塞了碗热水过来,这才坐在旁边,一脸心疼地道:“我儿受苦了。”

    安贞也在旁坐下,听到婆母这话,她只觉得自家婆母也忒心疼成季柏了些。虽说顶着寒风出门辛苦,可做学问哪有不苦的?十年寒窗苦,一朝翰墨香,不能吃得苦中苦,又如何能做那人上人呢?

    只成季柏这纤瘦的身子,顶着凛冽寒风着实受罪了些。也心疼自己相公的安贞,下意识忽略了成季柏或许不如外表那样柔弱。

    冬日里起风是常事,每回他在寒风中于家中学堂往来时,严氏都要这样心疼一番,成季柏便也习惯了,他笑着安抚严氏两句,便说起今日的事来。

    得知今日他在安家吃了锅子,临回来时,梅氏也给汤婆子里新灌了热水,还给他捎带了些东西,严氏这才满意,只是顾虑到安贞就在旁边,她没好说甚,只同成季柏道:“四郎,亲家都是真心疼你,待你考中秀才,定要孝敬亲家!”

    又说了几句话,严氏又问了成季柏想吃甚,便叫了安贞,往灶房去。

    今儿天冷,喝些热汤再舒服不过,进到灶房,安贞便舀了面粉,添了些盐,就着温水和起面来。她力气大,虽平日里克制着,但揉面时却会用分力气,使面筋道些。

    成季柏说吃面条,严氏便叫着儿媳做了面条,冬日里缺少菜蔬,便切了些白菜并干葱炝锅。心疼成季柏今日吃了苦,严氏做主,叫安贞好给成季柏碗里磕了个鸡蛋。

    顶着风去卖豆腐的成三牛爷仨也辛苦,严氏便多拿了两个鸡蛋,一个给成三牛吃,另一个,则是成大郎与成二郎兄弟两个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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