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拍一部浪漫送给你 >第 23 章 发烧3
    ???

    “啊?你不看完啊应导?”牛小博看应栩桐要走,生出一丝慌张。

    “我以前看过,我……”

    应栩桐要说“我想回去看看何导的情况”,又怕牛小博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看电影,应栩桐从他的话里能听出他有多想看完,于是贴心道:“我有点累了,先回去,顺便看看素材,你和振斌把SD卡给我吧。”

    何宣艺生病,每天固定导卡、看素材的任务自然落到应栩桐身上。应栩桐这么一说,牛小博心里轻松了不少,把相机卡拿出来,装到塑料小盒里交给应栩桐。应栩桐接过佟振斌的卡时又嘱咐了一句:“你们回去时注意安全。”

    应栩桐一个人回程,速度快了不少,而且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比去看电影时更自在愉悦。他一会儿想快点到学校看看何宣艺,一会儿又贪恋美好安静的夜晚,拿手机拍了几张天上的月亮。他想资助五管村小学的基金会,取名“关爱月光”,真的很有道理。而等拍照的手被寒冷的温度冻红,他又把手机放回羽绒服口袋,快走几步。

    回到村小学,夜晚的学校空无一人,应栩桐走到住宿的房间,轻轻推门进去,打开灯,发现何宣艺还维持着走之前的姿势,安安静静地睡觉,一动不动。

    应栩桐坐到床边,慢慢把手放到何宣艺的脑门上,探探他的温度,还有点发烫。他给何宣艺捂紧了被子,不敢打扰何宣艺睡觉,打算自己先导素材,等待会牛小博他们回来了,再叫醒何宣艺吃药。

    过了一个半小时,导完了SD卡,梳理完拍摄素材,应栩桐给牛小博发微信,问他电影结束没。牛小博一直没回,应栩桐没事做,又坐回床边,看着何宣艺。

    何宣艺侧面躺着,脸色微白。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好似痛苦地焦虑着什么,应栩桐发现他这个特点,凑近身子,指尖轻轻摸了一下何宣艺的额头。

    “哈……”

    应栩桐小声笑了,他不知何宣艺在焦虑什么,为什么连睡觉都皱眉,而且他很好奇,自己会不会是何宣艺梦里焦虑的对象呢?回想何宣艺对于四组加人的不满,拍“新青年”时对应栩桐拍摄技巧的不屑,以及昨天对摆拍大发脾气,应栩桐想,如果何宣艺在梦里生他的气、着他的急,应栩桐也没办法,只能在梦外,轻轻抚顺“何大导演”的眉头了。

    这么想着,应栩桐又压低身子,认认真真观察起何宣艺来。靠近何宣艺脸时,应栩桐发现,何宣艺的睫毛特别长,在灯光的照应下,眼下的位置有一小片阴影。

    应栩桐是学编导出身的,上学时学了很多人像摄影课,他仔细观望着这张脸,发现何宣艺虽然长得不算俊俏,但脸型比例不错,尤其闭着眼睛、安静躺着,长长的睫毛和睫毛下的一小片阴影,给人一种淡然、安逸的感觉。他又顺着何宣艺的脸往下看,发现他下颚打在脖子上的阴影里,有一条小小的、细微的疤痕。应栩桐从没注意过这道疤,他想看得更清楚,伸手拉了下何宣艺的衣领,可他刚上手,就发现这个动作有些微妙。这动作给应栩桐营造出一种错觉,好像他与何宣艺不是在穷乡僻壤的大山村,不是在无空无一人的寒冷学校,他们是在某个温暖又静谧的地方,两个人躺在床上,一个人动手给另一个人脱衣服……

    应栩桐的错觉还没得及展开,何宣艺突然小声说:“冷……”

    他的声音特别轻,眼睛也没睁开,只是嘴巴小幅度地动了下,应栩桐立刻起身,把自己和佟振斌的那床被子盖到何宣艺身上。

    “何导?你醒了吗,还冷吗?……”

    应栩桐不敢抬高音量,怕何宣艺本来没醒,自己却吵醒他。可新的被子好像没有产生作用,何宣艺还是喃喃地说:“冷,冷……”

    他说完冷,又胡乱吐了几个字,语意不详,应栩桐只能俯下身,凑近他问:“……你说什么?”

    何宣艺嘴里明明发出声音,可吐出来的字完全听不懂,他在应栩桐耳边又呼又喘,声音都是含混的“嗯……嗯嗯……”。应栩桐耳边传来热气,耳朵听着何宣艺的声音,心上有根弦突然拉紧,就在他要起身、还没离开何宣艺唇边的一刻,何宣艺挺了一下身子,嘴唇碰到应栩桐的耳廓。

    应栩桐立刻坐直,整个人愣了半秒,低头看着何宣艺的脸,脑子都空白了。那半秒非常短暂,可应栩桐的思维千奇百怪,涌现了好多七七八八的想法。

    应栩桐是同志,从来都喜欢男生,当然他不会这么不开眼,挖身边的同事,况且是刚入职不了解的新同事,还是何宣艺这么高难度的同行。但那半秒钟,何宣艺滚烫的嘴唇碰到了应栩桐的耳朵,他的呼吸那么切实可闻,他嘴里的声音像某种不可言说的□□,应栩桐突然想,如果何宣艺的性取向也是男,不知道找这种人当男朋友,会是一种什么体验?

    这是一个大胆的、夸张的又短促的想法,半秒的时间实在太短,应栩桐很快恢复理智,他甚至下意识地做了一个闭眼加摇头的动作,把不切实际的想法从大脑里甩开,换做普通同事的关心问:“何导,你要不要起来吃药?”

    他提高了声音,想叫醒何宣艺。他暗暗地想,叫醒何宣艺,对着一个清醒的、真实的人,自己就不会产生妙明奇妙的想法了。而何宣艺并没有醒,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攥住了应栩桐的衣服。

    “嗯?”

    何宣艺又叫“冷”,应栩桐以为他的意思是让自己把羽绒外套脱了,盖在他身上,应栩桐无奈地想,我脱了我也冷啊,可还是乖乖照做,把衣服脱下来,俯下身盖在何宣艺身上。他身子靠得太近,从正面下压在何宣艺身前,正视和何宣艺脸时,忽然停了一下,就在他愣神的片刻,何宣艺仿佛感到上方有人,或者说有温暖的东西靠近,不顾一切地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搂住了应栩桐。

    饶是应栩桐谈过恋爱、交过男朋友、夜晚跟人外宿,也断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他被一个昏迷的、生病的、脾气很臭的男同事抱住,还拼了命地往自己的胸口凑。应栩桐心跳加速,无关于感情性质的变化,只是外人靠近时本能的反应,而且方才那个荒唐的念头又跳入脑海,何宣艺仿佛有读心术,上赶着验证应栩桐的想法。

    应栩桐理智上明白,何宣艺只是身子难受,想靠近温暖源,才迫不及待地往他胸口凑近。应栩桐想说“你放开我好不好”,低头蹭到何宣艺的脑袋顶,又生出别的心思。

    他本就是个通透聪明的人,心思也非常复杂。一方面,应栩桐可怜何宣艺,不管他再坚强、再独立、再有才华,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他到底是个无法跟大自然寒冷抗争的普通人类,如果应栩桐不提前回来,何宣艺只能孤独地承受病痛的折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除了可怜,应栩桐心中还有一点作为强者的轻视。他脑中变化出一个低头不屑的小人,对躺倒在床的何宣艺说:“你看,现在你生病了,弱到要向我求抱抱、求温暖,何宣艺啊何宣艺,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应栩桐心里的小人,脸上不自觉露出得意的微笑,他甚至想要不要拿出手机拍个照片,为日后可以“嘲笑”何宣艺留下证据。

    他这么想着,何宣艺抱他更紧了,生生把应栩桐压在床上。

    “哎、何……”

    应栩桐叫到一半哑住声音,他改变了想法,他不想叫醒何宣艺了。胸口多了一个人,何宣艺不仅讨到了温暖,应栩桐也通过拥抱得到了温热。这份温热诡异而微妙,昨天吵架时,应栩桐决心日后遇到任何分歧都不会忍让,而今天何宣艺就“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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