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方希明一路回到后院,愁云罩顶。

    “这恶灵到底想怎样,还讲不讲道理,别人查问原因是想帮他解决问题的,他怎么还越报复越上瘾了?”

    小老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徐丽丽来要你命的时候,跟你讲道理了吗?林煜秋,我看你脑子真的该好好控下水了。”

    我都顾不上跟他斗嘴了:“那现在怎么办?”

    “拖着呗。”

    嘿,感情他之前说的大话,都当不存在呀!

    而且这事是拖就能解决的吗?

    他也毫不含糊,用警告的口吻跟我摆道:“你要再试探,万一把他激恼,来个鱼死网破,事情就收拾不了了。”

    投鼠忌器,我们都怕伤了罗静和她奶奶。

    但试探是肯定要试探的。

    不试探恶灵和罗静,我就试探自己。

    外面晒的桃叶纸已经晒干,小心从铁板上撕下来,剪成一寸宽半尺长。

    原本浓绿的叶汁,因下面衬了黄色的表纸,又在太阳下面晒过,现在呈淡黄色,纹理间,还能找到几丝桃叶的脉络。

    在边角上试了一下墨,画出来的效果虽然没有在黄表纸上那么直观,但感觉很不一样。

    符纸拿在手里也有一股震感。

    把裁好的空符胚依次摊在桌面上。

    点香在案,盘腿而坐。

    没有再想那些祖师爷们,我脑子里直接想的是外婆。

    只是想着想着,思想有点滑坡,开始跑偏,意外想到那位带走外婆的白衣阴差。

    我没见过他的脸,仅有的几次露面,他身上都穿着一袭特别长的白衣,头顶的帽子很高,帽尖更是有半人高。

    脸上一张白纸,把他的脸整个遮住。

    我想到他时,会不自由想,那白纸后面的脸会是怎样的?

    为什么不给我看到呢?是像电视上那样,伸一条长长的舌头?

    想法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可收,醒神的时候,鼻端的香味都淡了。

    睁开眼,香炉里的三支香已经燃尽,寸寸香灰铺在炉内沙面,如一朵灰白色的花。

    夕阳从窗口斜照进来,光芒铺陈在剪好的桃叶符胚上,在淡绿微黄的表面,加了一层光晕。

    我心有所感,手不自觉拿起旁边的符笔。

    微闭双目,静默片刻,笔尖开始往前上移动。

    心口有气息翻涌,往四肢百骸窜动,形成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聚集到右手时,力度不自觉加重。

    笔尖触到符纸的瞬间,好似有某种力量,无形中指引着它游走。

    我不知道自己勾的是什么。

    脑袋此时是空的,手随心走,在符胚上快速勾勒。

    笔尖顿住时,符纹已经在纸上落成。

    阳光下,墨还闪着水光,整个符纸笼罩在一片暖黄里,像开过光的圣物。

    弯曲游走的符纹,仿佛能定住人心,我只是看着,刚才的激动澎湃便渐渐平稳。

    小心把符纸拿起来,一边等它晾干,一边琢磨这张符的作用。

    是一张趋吉避凶符,也就是平安符。

    这种符,在日常中是很常见的,一般人去道观里请愿祈福求符,首先选的就是这个。

    人嘛,大多是庸庸碌碌,只希望自己的生活平安顺遂。

    有大志向和大执念的,都会去求那些不一般的符箓。

    可那种往往针对性很强,也不是谁都能压得住的。

    我最初点香准备画符的时候,是想画一张像外婆给的灵官符那样的。

    就算没那么厉害,也得是能请神,能对付恶灵的。

    根本没想到,下笔不由自己,竟然画了一张这样的符出来。

    看到方希明的身影在院子里一闪,我立马拎着符出去:“希明,给你看样东西。”

    先不管是什么符,看看有没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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