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的车开走了。

    路边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盛夏的热气,扑脸而至。

    站着不动,汗都往下滴。

    燕云闲再看向我时,脸色多少有些缓和,语气也没之前那么凌厉。

    只是眼里,还带着寒意。

    “你还去?”

    我头皮一点也硬不起来了,“不、不去了,咱们走吧。”

    他错过我,往前走。

    走了两步,又折回身,伸手拉了我的手腕。

    回到车里,一时两人都没说话。

    大热天的,车里都要结出冰渣来,我周身都冷嗖嗖的。

    偷偷瞄了好几下燕云闲的表情,见他没要哄我的意思,我只能哄他。

    还能一直僵着咋嘀,哎!谁让他是男朋友呢,得宠。

    “对不起啊,这事儿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的。”

    燕老板不说话,眼睛直直看着前方,眉宇间还凝着薄薄的寒气。

    认错不行,换一招。

    “我上学的时候,老师教我,‘不识庐山真面,只缘身在此山中’,我其实就是想从不同人的口中,听听事情的另一面。”

    目光转向他,眼里已经开始起雾,“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也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好,可是我可能好奇心太重了,总是想了解事情的另一面。”

    他仍然不说话,但眼神开始往我这边看。

    我手指轻轻勾住他衬衫的袖口,“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目光完全收回,落在我的脸上。

    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阿煜,我也有不对,这事我本来就不该瞒你的。”

    我眼皮动了一下。

    心里特别想说:那你把实话告诉我呀。

    可一看燕云闲的脸色,我就知道,他跟我一样,虽然认了错,但并不打算改正,而且下次遇到这种事,结果仍是一样。

    果然,他并未再提柳沐霆一个字,开车离开。

    带我回了驾校。

    整个下午,我的状态只有一个词可以描述:心不在焉。

    看了很多次电话,柳沐霆没有再打回来。

    燕云闲也安静地站在驾校练车道外,目光跟着我动。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像在被人监视,可我又不能有怨言。

    熬到晚上回家,我筋疲力尽,也已经不想说话。

    晚饭吃的什么不记得,早早回屋去。

    本来是想睡觉,可是躺在床上很久,都无睡意,脑子里还是昨天追月再现里的情形。

    有想通的地方,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比如柳沐霆的前世是龙,燕云闲的前世是树,那他们这一世为什么会有龙鳞,流出来的血为什么能看到树。

    按这个去推理,我前世是鸟,那我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长出一身毛,振翅高飞?

    我乍起胳膊,看了看自己。

    真没看出一点鸟样呀!

    他们对前世今生过于熟悉,说起什么都头头是道,还有很多秘密。

    可我与他们同期,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行,我不能事事都等着别人告知。

    从床上跳下来,撩起窗帘,外面月染清辉,星光闪烁。

    是个好时机。

    我迅速出了屋门。

    装作是去厕所,实际是察看燕云闲的屋。

    他屋里黑着灯,人可能还在前院没过来。

    去后面杂物间,拿了很大一块纸皮出来,直接把窗前的小梧桐树围了,并且在上面贴上一张封印符。

    这符是我自己画的,目前为止还不知道作用。

    但事急从权,先这么用吧。

    线香,镜子,还有纸。

    关了室内的灯,又往外看了一眼,确认无人过来,我一小刀剌到自己的手指头上。

    血一涌而出,滴在桌上的黄表纸上。

    打火机的光在夜里异常明亮,点燃了线香的香头,也点燃了桌上带血的纸。

    火光在镜中跳跃,我的脸在火光之后。

    同样照进镜子里,莫名妖异。

    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中伸出来,好像一只魔爪,瞬间揪住我的身体。

    我只觉身子一轻,人已经往镜中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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