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动轮椅，至我跟前。
手先握住我手腕，之后又慢慢滑到手心里。
过去匀称修长，又微暖的手指，此时像树枝一样粗砺冰冷，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但语气还是柔和的，“阿煜，别哭，我没事。”
谁要管他有事没事，我是来跟他算帐的。
吸了一下鼻子，我抓住桌上的纸巾按到脸上。
许久，才把纸拿开，又狠狠在脸上抹了几下。
纸巾上有浅浅的血迹。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也非常难看，但谁在乎呢，正好跟他对比丑。
“你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是带着气问的，想像自己白眼翻上天，语气恶劣之极。
但可能是病的太久，问出来的声音像小猫，不但柔柔弱弱，还带着几分哽咽。
一阵扼腕。
在心里气自己：作吧林煜秋，叫你不吃饭，叫你跟人赌气，现在人来了，你的气呢？不吃饭连气你都生不出来，你还有个屁用！
燕云闲的手指，在我左手心里动了动，“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把脸扭到一边。
他幽幽道来，“我能力消耗太多，身体一时没缓解过来，所以才会这样，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把脸转回来，“你做什么了，会消耗这么多能力？”
他偏头想了片刻，才道，“跟一些坏家伙斗法了。”
我目光转到他脸上，盯住他的眼睛，“什么样的坏家伙？”
他唇角弯了一下，“一个擅养小鬼的家伙，说起这个，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帮我，我现在可能会更可怕。”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
燕云闲解释，“你那个同学的父亲，与人结了仇，那人请邪师对付他。”
“你是说王主任？”
“嗯。”
“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如果早说，我们就可以提前想办法，王维也不会死。”
燕云闲的神色暗淡下去，拉着我的手也松开了。
“这件事，我一开始并不肯定，只是感觉会有事发生，让你去同学会，也是这个原因，我想让你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他微微叹息，“可惜对方术法高深，还是得手了。”
我僵硬地站在他跟前，脑子里沸成一锅粥，快速往后捋着那天发生的事。
燕云闲算出会出事，但他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又会出在哪里。
所以让我去参加同学会。
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不成立的信息。
燕云闲不会去关注我的那些同学，他只会关注我。
所以，他所预测的会出事，也只是会预测我会出事……
王维果然是无辜的。
我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不对，你还有话没说清楚。”
他的瞳孔微动了一下，又把轮椅往前挪，试图再拉住我的手，但被我躲开了。
我如实说，“那个邪师根本不是与王主任有仇，是跟我有仇，你让我去同学会，就是混淆他的视线，让别人代替我死，对不对？”
“不是，阿煜不是这样的。”
“哈！”
我笑出声，“燕总，你是不是真当我傻呀，王主任他不过是个老师，他周围的人也都是老师，这些老实巴交的中学老师，往哪儿去结识那么高深的邪师，他们甚至都不信这种东西，他们是相信科学的。”
“阿煜……”
“不要喊我！”我气极大吼。
虽然气势还是不足，但仍拼尽全力朝他喊，“你不要再喊我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怕我死了，所以千方百计，把针对我的人的仇恨，转嫁到别人身上。”
太过激动，我嗓子发哽，声音好像被砂布剌过，沙哑声硬，“但是我今天要告诉你，我不需要，我有命生就生，没命生就死，不需要用别人的命来代替我。”
我背过身，向他说最后的话，“你可以走了……我们分手了，以后、再不用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