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婶家的院子里，非常阴沉灰暗，好像单独有一块云，压在他们家屋顶。
但人很热情。
看到我们来，赶紧往屋里让，“快进屋快进屋，清早起真冷，恁可来了，我去给恁再弄点饭。”
我拉住她，“不用了婶，我们是吃过饭来的，先看看病人吧。”
家里是普通的四间平房，按风水方位讲，东为上，所以一般的老人，都会住在东屋。
大婶家也是，东边一间单独留门，跟西边三间是隔开的。
这间门口更绝。
离的老远，就呛的人直想咳嗽。
而且明明离的很近，可视线却不怎么好，连门框都看不清楚。
我转头看方希明。
小家伙的眉头皱的，能夹死逃过夏天的秋蚊子。
连大婶都有些不好意思，笨拙地解释，“人老了，又病着，天天擦洗也老不干净，这又是冬天，开着窗怕冻着他了。”
我屏着气寒暄，“没事，病了都这样。”
她推开门，脚刚一踏进去，就哆嗦了一下，忙着往屋中间走，“火是不是灭了，咋真冷。”
屋子中间生了煤球炉，热气管在屋里走一圈，出从后窗户出去。
靠前窗的地方，放着一张老式的硬板床，上面躺着一个老人，无声无息的。
我看到老人的瞬间，脑袋就“嗡”了一下。
知道是出来看事的，所以我提前在眼上抹了东西。
此时，清楚地看到病床上趴着一个东西，样子像猴，但比猴子大，浑身长着黑乎乎的小疙瘩，像谁在恶作剧，往它身上甩了无数墨水点。
他坐在老人腿上，正一下一下捶老人胸口。
大婶看不到。
她看过火后，过来叫老人，“爹，醒醒，有先生来看恁了。”
离的太近，头好几次都差点碰到黑猴的拳头。
我赶紧把她拉开，“没事，睡着也能看。”
声音特别浑浊，出不来气一样。
大婶在一旁小声说，“今儿更严重了，清早起踢腾一回，我跟家里哩好一顿按才给按住，都想再把他送医院去，后来又不踢腾了，就是躺这儿不声不响，怪焦人哩。”
我问大婶，“你家里有香吗？”
她有点意外，“哟，还木有哩，我去给你买，村头小买铺里就有。”
“好，那你先去买香，最少要三把。”
大婶是村里的实诚人，大概也没多想什么，出门就往外走。
她家男的，那位大叔，就在院子里站着。
中间往屋里看了好几回，这会儿看到大婶出去，忙赶上去问。
我也趁机跟方希明商量，“看到没有，上面那是什么东西？”
他向我摇头，“看不清楚，但这么黑一团，阴气也很重，肯定是下面上来的东西。”
“嗯，但下面上来的多少还有个人样，这个是什么鬼，一身黑疙瘩，猴不猴人不人。”
方希明愣了一下，“你能看清他？”
“嗯，”我盯着老人身上的东西，继续给他描述，“看样子，好像没什么意识，但怨气很重，是想要这大爷命的。”
方希明一下就急了，“那你还等什么，上呀！”
他已经把包里的符纸拿出来。
正统道门弟子，一身正气，带来的符更是凝聚着仙家真气，还有他自己的阳刚之火。
符纸一出来，符胆就闪出淡黄色的光。
阳符碰到阴物，虽未正式请神，已经出现对抗的苗头。
正专心捶老人胸口的黑物，“豁”一下就抬起头来。
两只眼睛跟激光似的，瞪向门口的我们。
“不好！”
我拉住方希明，两人同时后撤，并且把背在身后桃木棍抡起来，挡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