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出现了一丝渴望和羡慕。
“以后不许再消失在妈妈视线，知道了吗？”顾伊人蹲下身体，和罗思天对视。
“哦。”罗思天有一打没一搭的回答。
顾伊人眼有一丝水雾。
她侧过头，却刚好看见罗天堑雕像的侧颜。
心里面的委屈和难受，一瞬间竟像是潮水一般要涌出。
强忍下来，眼睛又酸涩无比。
……
一望无际的海面。
罗天堑坐在船头。
他满脸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是干净的，但是毕竟过去了五年，风吹日晒，已经开始变得残破起来。
他神情略有疲惫，但眼神却是依旧清明凌厉。
船上所有的苔藓都被他清理的干干净净。
边缘也没有什么海生物。
暗红色的红柳木船，仿佛不会被岁月所侵蚀。
海，太大了。
这个世界，太大了。
他发现，这艘航海船能够承受常规的航行，稍微快一些，也勉强能够承受。
完全用内劲去推动，船会迅速损坏。
即便是内部有破金，也承受不了太久。
甲板上是一条条划线。
海上有昼夜，却没有时间日历。
他只能够凭借日出日落，在船上划线，用来记录到底流逝了多长的时间。
“五年了……”罗天堑低声呢喃。
锐利的目光看着远处的海面，阵阵白雾，开始出现。
“又回到了东极洲外。是我绕了太多圈子，还是这东极，才是最大的陆地，其他地方，渺小无比，难以碰到么。”
一次航行，需要花费小半年的时间，周而复始，罗天堑已经绕了圈，每一次都碰到了东极洲。
其有一次，他什么都没遇到，来回一年，才明白他走偏了航线，在绕圈子。
还有一次，他到了一个叫做南昼洲的地方。
北夜无白昼。
南昼无黑天。
他登上南昼洲，本来以为，在上面可以找到人，能够有去往炎黄洲的航海地图，有船队。
可南昼，要比北夜洲还要闭塞。
终日白天，正片大陆都被皑皑白雪和冰层覆盖。
他们不擅长航海，甚至都不接触海水，而是生活在冰层之上。
即便是南昼洲的土著典籍，也只是记载了曾有特殊的人来到这里，然后离开。
思绪，只是转念之间。
这一次，他没有调转方向。
前次，每一次碰到了这东极洲的白雾，他就会立即转头，换一个方向继续航行。
五年给了他太多的教训，恐怕再过五年，十年，运气不好的话，都回不到炎黄洲，回不到西蜀。
他有时间，可顾伊人，还有孩子，孤零零的已经生活了五年。
罗天堑已经决定，这一次不再躲避。
时间已经过去很长，他不进王城心，就在东极边缘寻找，或许能够找到，知道前往西蜀航线的人。
即便是很难找到，他也可以暗集结一批力量，让他们去王城打听。
若是能找到上官云之，那就能够回家了……
除此之外，便是这五年静修，他的实力，已经有了飞跃的提升！
三本流亡藏书的内容，完全被他熟记于心，所有的医术，还有经络刺穴，甚至是方术，他都彻底学会了！
和海奴沟通的语言，也是方术的一种！
白雾朦胧。
入雾之后，方向感就受到了干扰。
即便是最优秀的水手和船长，恐怕都难以穿透这片白雾，在不知晓其秘密下。
如同当年的华虞，也算是强大无比。
虽说没有自身的实力，但也有让将神都死亡大片的暗器，他身边的高手更是无数人愿意帮他解决困扰。
他都困在了这白雾之。
这么多年，除却了王宫想要出来的人，绝无东极洲的土著能够出海。
只不过，罗天堑已经在海上漂了五年。
方向感，令他闭上眼睛，无需视线，都不会让船只偏离。
随着红柳木船的前行，雾气在船身周围飞速的后退。
两天之后，雾气退散。
又花了半天时间，才真正的进了东极洲的内海海域。
东极洲的阳光，照拂在船身上。
罗天堑微眯着眼睛，看着海域边缘那些来来往往的渔船。
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怅然感觉。
来来回回五年，还是回到了这里找解决办法。
船靠了岸。
罗天堑下船，他没有动胡子，保持着现状。
万一王宫的人发现了凤女之死其实是个骗局，那肯定就会找他。
此刻他模样的变化，刚好就形成了一个防护。
走上边缘的沙滩，来到路边，有一些行人远远的张望罗天堑。
路边还有一些小摊点，卖着吃食。
罗寒江坐在了一个小摊旁边。
“老板，能吃的东西，都上来。”
吃了五年海味，饶是罗天堑这样不挑剔的人，到了最后都麻木无比，只剩下果腹的感觉。
很快，摊点老板就端来了一碗海鲜粥。
“……”罗天堑捂着嘴，发出了一声干呕。
“不要带海鲜的，要正常的食物。”罗天堑低吼一声。
他满脸胡须，加上本就高大的身材，顿时吓得老板端不稳手，险些把粥打翻在地上。
很快，他就端上来了正常的清汤挂面。
罗天堑狼吞虎咽。
等他吃罢的时候，老板的摊位旁边已经围了一大堆人，都好奇的看着他。
在他身边，起码有几十只空碗。
老板也是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还有些胆怯的模样，欲言又止。
罗天堑放下两块东极洲的钱币。
按照五年前他来东极洲时候，对这里消费的理解，这些钱，足够把这个摊位买下来了。
老板的表情，这才变得兴奋无比。
罗天堑站起身，旁边的人也一哄而散了。
他眉头微皱。
也不知道具体去哪儿，就开口沉声问道：“老板，这里最出色的渔民，住在什么地方？”?“你们有人，曾航海到白雾之外吗？”
老板又变得紧张了起来，小声的问道：“客人，您是从白雾里出来的吗？”
罗天堑微眯着眼，眼迸射了一丝杀机。
老板立刻解释：“您的装束，还有海边那艘红柳木船，都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所以我才推断，您是想要出海，却被困在了白雾。”
罗天堑闭了闭眼，将情绪控制了下来。
他的这副模样，总会让人好奇的。
不过东极洲很大，区区一个海边的事情，不至于传到王宫的耳。
“嗯。”罗天堑也没有否认。
毕竟他的确是想要找有充足航海经验的人。
“您想离开东极洲？”老板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知道，这附近有出去过的人么？”
老板摇了摇头，说道：“白雾，是东极洲的屏障，保护我们的门，五年前，守护就下过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白雾。前些日子，这个禁令取消了，便开始又有很多人，想要出海探险。”
“客人，您应该在雾里面吃了不少苦头。听我一句劝，能出来，就不要再进去了，有很多人进入，就出不来了。”老板一脸善意的劝诫。
罗天堑眉头微皱。
有出海的禁令，他能够理解。
当初凤女可能会出海，王宫的人并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那取消了禁令，是为了什么？
王宫的人有所发现？
心里面，莫名的有了几分悸动。
“禁令为什么取消？”
罗天堑深吸一口气问道。
老板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多年前，大概也有这么一次。当时王宫派遣了一支船队，去往很远的地方，当时就有很多人跟着想出去，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出去。”
“不过那船队之后似乎回来了，只回来了一个人，还带来了一个叫做西蜀的地方的两个人，那两个人闹的王宫大乱，最后死了。”
“这一次，好像有人在传言，说看到王宫的船出海了。所以后面才跟那么多人，我也不确定。“
罗天堑的身上，陡然气息变得凌厉无比。
“出海……”他死死的咬着牙。
内心的悸动越发的强烈，可他也在极力平稳下来。
传闻不是肯定，也未必是一定。
可他也要尽快了……
不能再耽误了。
除却了东极洲可能的威胁，还有当初的北夜子。
不知道，现在西蜀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带我去找这里航海经验最丰富的人。若是有典籍上记录，东极洲外的航海路，能找来那样的典籍，这些钱，就是你的。”
罗天堑随手一扔，一袋子钱币落在桌上。
沉甸甸的，让老板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