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黑化前能让我先报仇吗 > 第 25 章 第二日:他的心
    沈宁意又转头飞去观察臭小孩,他这一天过得也很平静,如同往常一样认真上学,一样无视他人异样的眼光。

    只是他却和沈宁意最开始看到的那个瘦瘦小小的贺汀不同了。

    初次相见时,他衣衫破旧,身量瘦小,个头不过到她的胸口。

    他总是沉默着,双眼低垂着,双唇紧抿着,脸颊上没什么肉,颧骨凸起,皮肤虽白,却也没有光泽,在课堂中总坐在角落中,唯一被人注意时,是他人拿他来嘲笑的时候。

    现在他已经不同了。

    虽然他还是坐在角落,身量纤长,却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潇洒少年郎了。

    沈宁意扒在云上支着头盯着小孩那张脸看了半天,突然心下那点不痛快莫名少了几分,心道任谁看到这样一张少年面怕是也怒不起来的,和他烧她续衡山时的气场完全不同。

    这个他,就像幽静夜晚里的缓缓流动溪流中的一弯圆月似的,干净纯澈,却又好像伸手就能击碎。

    沈宁意想,他有一副很好的皮相,若不作妖,是不会有人不喜欢他的。

    若不是这一世身世凄惨,他又处在这样的境遇当中,他应当是能过得很好的,待他长成,再添些气韵,走到哪里不掷果盈车呢。

    沈宁意隐约记得,那样的情景,在她做人时好像看过一次。

    宝马雕车香满路,公子如庭阶玉树般润无暇,整个京城的人都拥堵在街角巷口或是桥上,就为了看那个人一面,只是那人是谁呢?

    沈宁意成神之前,是个普通的人,身前之事早已没了记忆。

    她只知道自己无意间进入仙人幻瘴,再出来时早已是到乡翻似烂柯人,幻境之中不过三日,世间却已经历经一遍沧海桑田,她也不知何时受了万千香火,已经身有神光了。

    神砥居守各处,不论规模大小,皆有自己的神庙,才能受得香火,居有定所。?

    而沈宁意却找不到自己的神庙,导致她寻不回从前的记忆,也最后被流放到无方,成了无方的岛神。

    一切因缘交错,她想从东阳帝君那拿到可以帮她找到自己神庙的神器,却阴差阳错先找到了导致无方封闭几百年的臭小子。

    没想到他还长得这样人模人样的。

    还这样沉得住气心有城府,沈宁意顿时觉得心里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得意来,一时心情复杂:看来她入了戏,是真把臭小子当自己孩子来养,现下看到他是有心机的,会反击伤他之人的,她反应过来之后竟然觉得有一丝欣慰。

    这可不对,沈宁意自顾自地微微摇头。

    若他只与人争执并无妨害,但若长此以往,他这命数凄苦,将来注定是谁都要来踩一脚的。

    他若睚眦必报,伤了太多人性命,将来恐生心魔。而她任务不成,也拿不到想要的东西了。

    她准备晚上同他坦诚地说一说,解开他的心结来,已是在心中打好腹稿了。

    但现实往往跟想象不同,整个晚饭桌上沈宁意的话在嗓子里上上下下迂回几遍,都被少年单纯关心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饭后贺汀还以为她嗓子不适,给她煮了暖暖甜甜的梨子水。

    沈宁意捧住温热的瓷碗,看贺汀一副一无所知的温顺少年样,半天才愣愣地唤了他一声。

    贺汀坐在一旁双手也放在碗上取暖,抬眼应道:“嗯?”

    他笑容恬静:“棠骑觉得喉咙好些了吗?”

    沈宁意讷讷地嗯了一声,还是缓缓开口了:“卫夫子今日病了?”

    贺汀神色不变,回答道:“夫子今日确实没来,原来是病了。”

    沈宁意一时瞥开眼去,好似随口问道:“你不知道?”

    少年面露讶异,笑道:“夫子身体不适,我怎么能知道?”

    沈宁意飞快地抬眼看他一眼,又在和他对视之前收回目光,心里突然对自己这番行径有些不齿。

    何时轮到她来看别人脸色了,她这副心虚做派是为了哪般,暗中反击报复的人可不是她,她大可坦荡自在才是。

    她放下碗盅,好似闲谈,却故意叫他小名来缓和语气:“小奴可还记得大概三年前有位同舍生中了个叫做无忧解的毒?”

    贺汀动作似乎滞了一刻,也放下碗盅个和她对视,表情却很正常:“好像是有过这回事。”

    沈宁意将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之上,语气中略带惊异道:“你可知,今日卫夫子竟然也中了这个毒。”

    贺汀神色淡淡:“是吗。”

    沈宁意看他反应就知道卫青之所言非虚,蓦然收回了手,深呼一口气决定同他直言:“我今日,是有一事想要问你......”

    她话未言尽,贺汀却先说话了,沈宁意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我知道。”

    他突然问道:“棠骑相信我吗?”

    沈宁意怔愣一瞬:“我......”

    贺汀却看出她的疑虑,又浅笑着说道:“棠骑不用为难,夫子身上的毒确实是我所下。”

    沈宁意虽然心中有数,听他亲口承认却还是难免一时讶异十指紧握:“为什么?”

    贺汀却很平静,他静静和沈宁意对视,明亮的双眼中仿佛凝聚起一种她看不懂的神情来,他忽然伸出手来缠住她的,嘴唇微动:“这就是为什么。”

    沈宁意一时怔忪,任由少年把自己的一只手握在掌心,渐渐与她十指相扣了。

    沈宁意有些回味过来:“因为我?”

    贺汀的背俯了下去,将脸慢慢地靠近两人交握的双手,又抬眼看她,少年的表情还是那样干净纯澈,还带上了一丝的虔诚,他小心翼翼说了声:“对不起棠骑,我不该那样做,你还能原谅我吗?”

    沈宁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也没想到他这样快的承认错误,本要训斥的话就哽在了喉头。

    她脑中翻起和卫青之相处的种种,想来是臭小孩以为自己和卫青之交好,或是以为她和卫青之相悦,就要抛下他了,就像家里要养第二只宠物时,家里的第一只会心有不满,是一样的。

    应该就是如此吧,其中细枝末节仿佛就是如此,但沈宁意总觉得自己好似忽略了什么。

    不过既然小孩态度诚恳,自己现在直接问不就好了。

    于是沈宁意开口问道:“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要给他下毒吗?”

    “你在想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贺汀微笑着望着她,一边开口道:“因为害怕夫子把棠骑抢走,因为想看看棠骑会不会因为夫子而训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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