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要看落在谁手里。
凤威军不但拥有这个时代最出色的炮术,所使用的定装发射火药包,也是东方战场质量最好的。
周世显亲自调配的新式火药,因为各种原材料纯度高,燃烧充分,残留少,可以制造出更大的膛压。
贵是贵了点,可胜在犀利!
一轮四十五度仰角齐射,这是试炮。
硝烟中,各炮炮长拿出一枚枚铅垂,一个个表盘,将铅垂挂在炮口,用炭笔在表盘上计算了起来。
“降两刻度,装药!”
“骨碌碌。”
不多时,一颗颗实心炮弹再次滑入炮膛。
城外,田见秀出现在中军大营。
他穿着一身蓝色帅服,外头罩着一件明光铠,在马队簇拥下为父不凡,和刘宗敏相比,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作为闯军老八队的人,他有个诨号叫做锁天鹞,为人性子宽和,待人诚恳,在顺朝君臣里威望极高。
也不去争什么兵权,也从不残害百姓。
他信佛,还很虔诚。
他统帅二十万大军滚滚而来,一出手,便将孙传庭堵在了郑州城,将凤威军团团包围住了。
尽显名将风采!
顺朝上下都在议论着,这么多年了,泽侯终于熬出头了,这一仗若是打赢了……恐怕就要封王了。
皇上已经几次在不同的场合,无意间透漏出心声,
大顺朝第一个异姓王!
对于这些杂音,田见秀假装听不见,尽管他心中也十分渴望,可……他明白一个道理,不争,是为争。
这一仗他已经有了九成胜算!
“希律律。”
人如刀,马如龙。
大军环绕左右,田见秀笑道:“伪明常胜军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哈!”
“泽侯英明。”
左右恭维声四起,副将李锦,统制李来亨骑在马上,纷纷放声大笑,此番出兵,泽后筹谋多时,已经把各路明军都算计死了。
先虚晃一枪将孙传庭围在郑州,又精骑四出,将凤威军牢牢包围在怀庆水寨,怎么看,这个仗都已经打赢了。
这是常识!
都围成个大粽子了,还打不赢么?
“驸马神将,常胜军?”
也不过如此。
田见秀,李锦等人白天看的真切,己方二十万大军滚滚而来。
这股明军非但不肯龟缩城内,竟然还敢在城外布阵,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这两位顺军大将好似看到了城墙上,周世显正在冲着他们勾手指,一脸欠揍的样子叫道。
“来打我呀!”
“有本事,来打我呀!”
瞧见凤威军的阵势,田见秀气笑了,我二十万大军来打你,你不老老实实在城里守着,还敢出来?
“狂妄!”
这是想学韩信来个背水而战?
“哈哈。”
一旁,副帅李锦大笑:“不知死活。”
四周围响起顺军将领的哄笑声,这个周世显呀,真拿自己当名将了,狂妄,太狂妄了。
刘宗敏死了,前天在汝侯府,被一个不堪凌辱的侍妾用剪刀捅死了。
田见秀不在意刘宗敏的死,他在意的是,刘宗敏的部众受了极大的刺激,一个个眼珠子都红了。
汝侯倒霉,就倒霉在凤威军身上了!
这是哀兵,士气可用。
“轰隆隆!”
这时,十里外怀庆水寨低矮的城墙上,火光闪现,城防大炮的轰鸣声如闷雷一般响起。
“呵呵呵。”
田见秀扬起马鞭,大笑:“夜间发炮,哪里有什么准度?”
“哈哈哈。”
李锦等人大笑起来,在马背上笑的前仰后合,大炮这玩意顺军也有,明军叫大将军炮,顺军叫神威大炮。
顺军的大炮比明军只多不少,连制式,口径都一模一样。
怨不得顺军将领捧腹大笑,这个时代的大炮看着火力很猛,其实精度极差,不是一般的差!
以大将军炮为例,有效射程也就三里,三里的有效射程里,误差不超过三五十米已经算神射了。
两三发炮弹能打中一发,多半是蒙的,火炮除非齐射,不然的话,基本上属于乱枪打鸟。
火炮的最大作用是,用来拆城墙的,用大炮拆城墙还挺管用的,因为城墙目标大。
再怎么打不准,也总能蒙中几发。
再说了,实心炮弹杀伤力能有多大?
二十万大军一字排开,还能被大炮轰死的,基本上都是出门没看黄历,或者是祖上缺德冒烟,或者祖坟没选好,概率比……
“呜……”
可话音未落,一颗暗红色的火流星划破天际,带着刺耳的呼啸声,携带着强大的动能从天空中落下。
“轰!”
硕大的炮弹好死不死的,砸在田见秀正前方的中央步兵大营里,当场砸翻了一辆攻城车,又蹦蹦跳跳的弹了起来。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冻土,碎石,木屑横飞,猝不及防的顺军士卒好似稻草人一般被撕裂。
“轰,轰!”
十里外,怀庆水寨城墙上的明军大炮,轰鸣着,闪烁的火光将半边天空都映红了。
大地震颤起来,受惊的战马扬起了四蹄。
“轰,轰,轰!”
一颗颗暗红色的炮弹落下,如同下起了流星火雨。
“希律律!”
“啊!”
人喊,马嘶,惨叫声震天。
田见秀,李锦目瞪口呆,瞧着自家前军大营里,一团团小型蘑菇云升腾了起来。
人体,土石,战马,大车统统被炸到了天上,一颗颗炮弹在冻土上炸开,又高高弹起,再一次落下,在顺朝大军的前半部分肆虐着,如爬犁一般,犁出一条条血胡同。
巨大的爆炸过后,存活的顺军连滚带爬,从大营里逃走。
一时间兵荒马乱,乱成了一团。
“保护泽侯!”
“小心!”
炮声隆隆,夜空被一颗颗火流星映红,混乱中护兵慌忙蜂拥上前,将田见秀,李锦两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