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这个弃后她真不是冥主 >第179章 草棚中腐臭的活人
    “嘭、嘭、嘭”

    不远处的前方,传来轻轻的擂鼓声,像是急促的心跳,又像是箭矢短促的破鸣。

    随着声音的加快,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仿佛陷入某种癫狂的幻想。

    君娉婷的喉咙发干,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此刻也受到了影响,目光飞快掠过各个方向,从黑色的高大古树,到属下爬过的虫蚁,无数双干裂的脚踩在地面上,她眼中的地面,开始歪斜起来。

    她的理智告诉她,眼前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她的眼睛蒙蔽了她的大脑,激发出了一个正常人本能的反应。

    她费力辨听着擂鼓声,想要往前,却发现手脚发软。

    就像是醉酒一样,脑子里想的是一回事,但是手脚却不听指挥。

    在眼前那些陷入疯癫的村人的注视之下,君娉婷缓缓闭上了眼睛。

    丘泥离她远了一些,其他人带着无比贪婪的表情笑着,嘴角咧到了常人无法做到的程度。

    这些人无论是看着有些正常的,还是明显一眼就能看出不正常的,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某种东西的影响,扭曲的种子在他们心中生根,无论外表是否显露,他们的内心,已经变得与常人全然不同。

    或许,外界对于胥梦泽的传言并非作假。

    这里的本地居民,都是一些再危险不过的东西。

    粗大干枯的手已经几乎要抓住她的手臂,她的四肢,就像是从前一样,将外来者抓住,打断手臂,折断腿骨,然后,带到应该去的地方。

    君娉婷依旧紧紧闭着双眼,这并不能减弱擂鼓声对她的影响,但是至少不会让她生出一种地面要翻折过来,本能无法自控的要下伏贴着地面稳定身形的意动。

    紧接着,她甚至封闭了自己的听力。

    仅仅只是靠着感应而行。

    修士的五感比普通人要强大得多,不至于失去目力、听力便寸步难行。

    她长吁一口气,总算不再受到那擂鼓声的影响,君娉婷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诸位,我只是个无辜过路人,绝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伤害。你们还是想要对我出手吗?”

    说实话,哪怕是在胥梦泽之中,这些人毕竟也是昭国的子民。

    她对于寻常百姓,毕竟抱有极大的宽容心。

    并没有人领受她的这份宽容心,没有人因为她的话语停住动作,很快,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有人拉住了她的脚,怀着汹汹的恶意。

    “既然诸位如此热心要与我沟通,那么,我也只能接受这一份热情,并回报十分的热情了。”

    君娉婷随手从乾坤袋中唤出一根长鞭,在其中注入灵力,一旦施展开来,几乎是碾压性的优势,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她的攻击。

    擂鼓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君娉婷睁开双眼,将封闭听力的灵力撤开。

    眼前倒了一地的人,都蜷缩在地上死死盯着她。

    还能站着的人,都与她隔开一段距离,显然还不死心。

    君娉婷本想以此让他们开口,告知离开的路径,现在看来,这个法子不大可能。

    丘泥在混乱中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君娉婷略一思忖,随手揪了个人来。

    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蜡黄色的面色,看起来精神萎靡,这小子方才想往某个方向逃,一看就是个机灵的,不是像其他人这样的顽固分子。

    “小孩儿,你知道一个外人怎么进入这里吗?”

    那孩子挣扎了一会儿,没法子挣开,便不再动弹,像是认命了一样不开口。

    “罢了。”

    所有人都是一个德行,问也问不出什么,君娉婷朝着方才传来擂鼓声的方向而行,其他的人都默默跟在她身后。

    就像是一只快要死去的猛兽,身后跟着无数的鬣狗,无声,但却惊悚。

    这些村人与她隔着约莫两丈的距离,不再靠近,但也分毫不远离。

    君娉婷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丘泥的身影,他趴在地上,脖颈违背常理的扭动起来,那颗脑袋死死的盯着某个方向。

    顺着他充满着恶意的眼神望过去,君娉婷发现了一座树屋,黑漆漆的树屋,几乎只能容纳一个人勉强住下,树屋里没有光亮,但是从外往里面看,可以看出藤梯的上方有许多划痕,并非是利器划出的痕迹,更像是某种兽类,或者是人类,硬生生用指甲、用爪子拼死挣扎划出的。

    仅仅只是看着,都能够想象中那是何等残忍的场景。

    有什么兽类,或者人,被强行关进了这座树屋,一呆就是很多年。

    村人害怕它从里面逃出来,每天,每夜,都要从外面往里看着。

    甚至,还会爬进去。

    它费尽力气,不知道过了多年,终于打开了树屋的门,紧紧的攀着藤梯,想要逃出来,可是,树屋的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拖住了它,它死死的挣扎,艰难的、用尽全力的拉着藤梯,指甲、牙齿在上面留下道道痕迹,最终,还是被拖了进去。

    所有,那藤梯的上方才会渗透进暗红色的血迹。

    触目惊心。

    从丘泥的方向,走出了一个樵夫打扮的男子。

    这人,想必就是那位阿苏横。

    他的模样与君娉婷想象中不同,但是,又并不令人惊讶。

    他看起来是老实温和的长相,同丘泥有几分相似,若说丘泥的脸上有因为愤怒扭曲而生出的戾气,那么他的这位兄长,就是个平静之下蕴藏恶意的刽子手。

    阿苏横的手中,提着一只鹿头,并非是寻常的麋鹿,而是胥梦泽之中特有的鹿,惯于厮杀,充满了暴躁与攻击性。

    他将鹿头毫不在意的抛弃在地,冲君娉婷缓缓的笑了,笑容带着莫名的意味。

    就好像是,终于看到了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或者是,许久终于见到这样的东西。

    “欢迎,欢迎。”他说着,然后朝君娉婷靠近。

    那个畸形的孩子迅速朝着阿苏横爬过去,攀爬上他的身体,在他脖颈的位置说着什么,视线不住的往君娉婷这边乱瞟。

    阿苏横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那孩子的话语而受到丝毫影响,他依旧微微笑着,连扬起的弧度都丝毫不变,越是亲切,越让人觉得诡异。

    他张开双手,露出十分热情好客的笑容道:“贵客远道而来,不如到舍下吃些东西?”

    丘泥的视线从漆黑的木屋转向阿苏横,大吼一声扑来,嘴里不住的念叨:“阿苏横,还我琅女,还我琅女……”

    阿苏横此时对君娉婷露出了歉疚的一眼,道:“真是让贵客见笑了。”然后看向丘泥,无奈的说着,“阿丘泥,是琅女自己做的决定,你要找她是吗?好,我带你去见她。”

    君娉婷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暗暗动了心思。

    她本以为,那位名叫琅女的人或许早已经中了毒手,沦为了他们腹中之物,或者,下场凄惨无比。

    但是听阿苏横这样说,似乎她并没有遭受这样的摧残。

    阿苏横并不介意她的无礼,似乎也并不抗拒她跟着一起去看,因此,君娉婷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一处草棚。

    草棚中传来恶臭,时不时透出一两声低吟。

    君娉婷鼻翼翕动,这气味,并非是排泄物或者是许久没有清洁的臭味,其中混着一丝辛辣与陈腐味道。

    丘泥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些,一听到那声音,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几乎是硬生生爬到了门边。

    “琅女……”

    “琅女,我来了。”

    他痴痴的唤着,语气中蕴藏着无尽的深情。

    阿苏横只是冷眼看着,推开了门扉。

    在他将手按在门扉之上的时候,君娉婷暗自打量了一下他。

    这个人,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什么畸形的地方,行走间不快不慢,也看不出腿脚有什么不便。

    村子里所有的人身体都有畸形,他身上的某个位置,或许也有畸形的地方。

    只是,被他宽大的麻衣掩盖,并没有显露。

    随着门扉的缓缓打开,君娉婷上前一步,终于看见了房中人。

    那是个身体扭曲变形到无法站起的女人,面容无比可怖,哪怕君娉婷已经见过太多可怕的事情,也从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任何的可怖,都比不过眼前这张脸。

    难怪草棚里会传来腐臭味,分明是从这个女人身上发出的,她的身体,包括她的那张脸,已经腐烂得不成人形。

    然而,她竟然还活着。

    以如此可怕的模样活着。

    丘泥紧紧抱着琅女,就像是看着神女,看着自己最爱的东西,他眼中闪动的光芒,与其说是爱意,不如说是纯粹的恋慕,有种看着信仰一样的虔诚。

    琅女的手指紧紧抓着丘泥,几乎可以见到骨头的尖指狠狠的、狠狠的掐进丘泥的肉里,鲜血渗出,丘泥浑然不觉。

    依旧说着那些可怕的爱语。

    琅女看着大开的门扉,开始动了起来,她近乎不顾一切的要往外爬,带着残废的双腿,带着腐烂的身躯——向外界伸出自己的双手。

    救我,救我。

    她的眼神似乎在这么说。

    但她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再看向任何人,只是坚定的不住地往外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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