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虞朝辞抿唇浅笑,不再逗他:“我们一般大来着。”
洛君暮的小臂正支撑着虞朝辞,为了不让手掌碰到她令她感到不适,而一直保持着掌心向下握拳的姿势,只是时间久了,难免会麻。
他稍微动了下手腕,动作微不可查,只道:“我到不介意,你女儿喊我爹。”
“要不得,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旁人该说我高攀了。”
虞朝辞笑的不以为然,黑葡萄般乌溜溜的眼珠子直瞅着洛君暮发白的拳头,道:“放我下来吧!”
“休想。”他冷嗤。
休想?她感觉自己好像嗅到了股怒意。
“可是……”你不累么?虞朝辞很想这么问他,话到嘴边却被一旁的吼声打断:
“够了!”
段日卿看着那群叽叽喳喳折辱别人的看客,眼神凌厉到让人心惊。
“京城余府的余小公子,上周传出强纳他人未婚妻为妾,紧接着不过三天府里便出现了人命案。”
他似笑非笑地扇动手中的纸扇,一脚踩上男子,环视众人:“这样的例子已经上演过多回,不胜枚举,还需要我来一一赘述吗?”
“竟然为了维护这样的害虫,不惜去恶语中伤无辜的人。”他眉眼染上愠怒,嘴角却是上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热闹的路人顿时哑了声,他们在不知全貌时站在了自以为弱势的一方,熟不知自己正在助纣为虐。
彦林肯定地点点头,默默地拎着一个几乎奄奄一息的奴仆站在一旁,这个家仆方才推了公主,奈何比别的能打,可费了他不小力才擒住。
穿过人海,他发现公主此时正伏在摄政王的肩膀上,当即想喊她一声,突然又想起公主说过不能暴露她的身份,否则现在也不会这么乖的趴在那将脸藏着。
想到这,他又默默地闭了嘴。
洛君暮注意到他,却冷不防瞥了彦林手里的奴仆一眼。
“在我肩上趴着,闭上眼。”
虞朝辞不知他又要做什么,但还是应了声“好。”
一刹那,风声呼啸,剑光闪。
冷枫手里剑鞘的余震还未散去,长剑却不知何时已到了洛君暮的手里。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刃滑落,似朵朵红梅绽放于地面。他纤尘不染的手轻叩剑柄,眼里倒映着那抹刺目的红,神情却淡漠至极。
不远处的血泊里,安静的躺着一只胳膊。
奴仆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极度扭曲,却因为被点了哑穴而发不出丝毫的哀求声。
他瞪得老大的双目里满是血丝,直勾勾地盯着洛君暮,只盯着他,可怕的是双眸里没有恐惧,残留的只有数不尽的不可思议。
洛君暮对上奴仆的眼睛,用剑锋挑开他的衣襟,只见奴仆的锁骨上印有黑月纹刺青。
看见刺青的那一刻,洛君暮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撼动,如同在平稳如镜的湖里掷了一颗石子,只那一点便激起巨大水花。
“怎么了?”
耳里传进了虞朝辞小声的询问声,他眉间一凝,怕吓到她,周身的阴鸷瞬间消散。
虞朝辞感到洛君暮的气息不太对,加之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恐有不妥,便伏在他肩膀上问了句。
“没什么,有人不懂规矩,教训一下。”他说的轻描淡写。
话音刚落,那奴仆颈部多了根毒针,顿时没了气息。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段日卿那,冷枫连忙跑去拍醒了发愣的彦林,喊他和自己一起将尸体运走埋了。
“摄政王竟然把这家伙推公主的手给砍了!”彦林话语间透露着难以置信,“王爷对我们公主可真好,只是搞不清楚断他一只手怎么小命就没了?”
冷枫懒散地瞟了眼奴仆颈部的毒针:“凭你的眼力,自然是看不出王爷的手速。”
“……”
待两人埋人回来,莳花院看热闹的路人已经尽数散了。
“秦小姐。”
段日卿凝视着身边的姑娘,神色紧张认真地问道:“你可否愿意跟我走?你若愿意,我立马找芙蓉夫人给你赎身!”
“不劳烦了。”秦月福了福身,“今日之事,多谢段公子相助。若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定当倾力报答。”
“用不着以后,今天就可以。”
他收了白骨纸扇紧紧攥在手里,笑答:“本公子也没有别的地方用得着秦小姐,就是缺个夫人。”
“段公子说笑了,奴家一介青楼女子,何德何能受您垂爱。”
秦月只当他像别的男人一样,以貌取人,为了得到她才在今日帮了她,妄想让她为了报恩以身相许。
她才不会上那个当!
秦月再次福身,头也不回地进了莳花院。
“秦小姐!”段日卿看她决绝的背影,玩世不恭的表象下藏着份苦笑:“我是认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说到后来,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以往别的女子看了他都是恨不得倒贴,可秦月不同,是他太冒昧了。
秦月重回了莳花院大殿,好不容易想了好一番措辞,希望芙蓉夫人不要赶她离开。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公主也在,就站在芙蓉夫人身旁温和含笑地望着她。
她本来以为公主已经离开了……
“奴家,参见公主。”
“秦月,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虞朝辞上前扶起她,道:“那次陵安城一别,还以为再难相遇。”
这番话明明是很简单的寒暄,对秦月来说却如冬日的阳光般耀眼温暖。
她红了眼眶,没想到公主还记着她,也没想到京城再见,公主又一次出手救了她。
虞朝辞看她隐忍泪水的眸子,柳眉不由得狠狠一蹙:“你一个人来的京城吗?大娘和二丫呢?”
“她们没来。”
秦月阖了阖眼睫,神态尽显疲累和浓浓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