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陆青竹出门时,特意用小篮子装了几个月饼。

    “星沉哥哥你要不要尝尝我家的月饼,五仁和红豆沙的。”陆青竹找若愚拿了小刀将月饼切成四块装在小碟子里,放到了书桌顾星沉的右手边上。

    “先放着。”

    “哦,那我去练字了。”

    陆青竹这几日在描红,倒是觉得轻松许多,虽称不上是肉眼可见的进步,但至少她的字看着比刚开始规整许多,字体结构变得有模有样。

    有了进步,陆青竹也变得更有动力练字,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

    *

    明叔从前院来,手中拿着一张类似礼单的册子,站在书房门口轻声唤道:“公子。”

    陆青竹描完一笔停下,抬头看了眼门外,发现明叔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透出一股子不喜的情绪。

    “进来。”顾星沉未动,保持着看书的姿态,语气淡然。

    明叔进了书房,上前将册子放到书桌上,小声回道:“府里送来的节礼。”

    陆青竹楞了下,今天村里没进过陌生人啊。

    而且,明叔说的“府里”是顾星沉父亲的家吗?

    “嗯。”顾星沉并没有要看礼单的想法,只问道:“我让你准备的节礼都送过去了?”

    明叔点头,“是,奴才提议吩咐过,赶着今日送上门便好,估摸着这个时候,府里已经收到您送的节礼了。”

    “嗯,单子和东西都收好便是。”顾星沉很是无所谓的态度,“以后的节礼你看着准备便是,送回的节礼也不必再同我说,按照惯例处理便是。”

    “是。”

    明叔点了点头,又问道:“老元说今日送来一只羊腿,想问问您怎么吃?”

    “烤了吧。”

    顾星沉说完,抬眼看陆青竹,问:“晚上一起吃?”

    陆青竹受不了诱惑,艰难的点头:“吃。”

    明叔跟着一笑,“那奴才便告诉老元。”

    明叔离开时,陆青竹才发现他走路几乎没什么声音,但脚步却很快。

    陆青竹看得眼都直了,“哇!明叔也会武吗?”

    小说上不都这么写么,只有高手才能做到脚步无声。

    “不会。”

    陆青竹不信,“可是明叔走路根本没声音,而且他还走得那么快,不会武他是怎么做到的?”

    顾星沉喝了口茶水,淡淡道:“明叔从前在宫中伺候,从小学的本事。”

    “啊!”陆青竹总算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觉得明叔哪里怪怪的,原来是这样。

    明叔没有胡子,下巴上连一点胡茬都看不见。

    “原来星沉哥哥你还是皇亲国戚啊。”陆青竹猜到他身份高,但没想到能和大梁皇室有关,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金大腿了。

    顾星沉忍不住发笑,“因为明叔?”

    “啊!不是吗?”陆青竹被顾星沉突然一笑给整不会了,难道电视剧骗她?

    须臾,她又想到,她应该是不懂进宫伺候的男人得净身的事。

    幸好没说,否则要掉马了。

    “明叔从前在宫里,那不就是伺候皇帝的?星沉哥哥你不是皇亲国戚,皇帝能给你一个伺候他的人?”

    陆青竹暗中肯定,她的逻辑没问题,真是个小机灵。

    “这么说倒也不算错。”顾星沉神色寡淡,以一种极为平淡的口吻丢下一个雷,“我母亲是今上的表妹,我外祖父与太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陆青竹瞪眼,微微张着嘴,“这么算,皇帝是你亲表舅。”

    “嗯。”

    陆青竹:……

    “难道你爹是个寒门学子?”陆青竹想到了他恋爱脑的娘,一时起了八卦之心,便脱口而出了。

    顾星沉眼神怪异,“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还能这么惨?”陆青竹神色不解,“我还以为你爹是个寒门学子心有所爱,你娘是个高门贵女强取豪夺……”

    说着,她嘿嘿一笑,不小心就带入从前看过的狗血小说了。

    “小小年纪懂的不少。”顾星沉似是没心思看出了,索性合上书卷,正襟危坐看向陆青竹:“当年同我母亲一般年纪的闺阁姑娘,几乎都喜欢我父亲。”

    “额。”这么夸张?

    “便是现在,京中许多适龄姑娘都想嫁给父亲做续弦。”

    陆青竹扯着嘴角笑,“听着有那么一点点不真实。”

    “他家世出众,容貌不俗,风流倜傥,又擅长丹青,所做诗篇辞藻华丽,多与情爱相关,如此种种,闺阁姑娘想嫁给他,未尝不是理所应当?”

    陆青竹呵笑,如此客观形容亲生父亲,这很顾星沉。

    “所以你父亲做官了吗?”

    又是画画又是写情诗,真的是个当官的?

    提起此事,顾星沉的情绪更淡了,“受祖上恩荫,在礼部领个闲职。”

    陆青竹了然点头,走后门进去的,只拿薪水不干活儿的那种。

    “怪不得他又是写情诗又是画画,原来如此。”整个一闲散官二代。

    “那,那些当官的真的会把女儿嫁给寒门学子吗?”陆青竹想知道前世哪个眼瞎的嫁了女儿给陆学文。

    “庶女。”顿了顿,顾星沉挑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陆青竹将何家大火的事说了,又哼道:“我伯奶奶家现在不缺银子了,再娶肯定不会娶商户女,就是为了大堂哥的前程,他们也是想娶个官家千金的。”

    顾星沉眼底闪过诧异的神色,问道:“你大堂哥叫陆学文?”

    陆青竹没注意到顾星沉的表情,只点点头,说道“是啊,大堂哥二堂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亲兄弟么!”顾星沉垂下眼睑,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情绪,只是从那淡淡的近似呢喃的语气中听出了嘲讽。

    “你那大堂兄若真如你所说学识一般,没什么真本事,便是真的踩着岳家爬上去,也不过空中楼阁,海市蜃楼,零星微风都能将他从高处吹落,不足为惧。”

    “我只是……”陆青竹停顿了下,咽下到嘴边的话,转而说道:“大堂嫂若是那天没有回娘家,好歹日后还能给父母兄嫂上柱香。”

    偏偏陆三丫如此狠心,根本不顾何婉儿腹中还有陆家的骨肉,从中捣鬼,亲手将她送进了火场。

    “她如今去了,未必不是好事。”

    “焉知陆学文日后不会因为何家家财而起豺狼之心,届时陆学文再娶,何氏的孩子又能活几日?”

    “不若现在一块去了,也落得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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