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不是一个意思,但结论却是殊途同归。

    陆学文是个如何自私的人,陆青竹其实不在意,但陆学文步步高升的同时,带着陆三丫鸡犬升天,不说别人会不会遭殃,自家只怕就是首当其冲被波及的。

    所以,陆学文还是安安稳稳当一辈子童生好了。

    陆青竹承认自己“妇人之仁”,但她不是没有对陆三丫产生过恶念,虽然那恶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还是让陆青竹生了怯意。

    她害怕那恶念一旦被放出,她会变成和陆三丫一般无二的人——她攻击陆三丫的下三路,虽有身高的原因,但她真的没有故意的成分在吗?

    诚然,直接解决陆三丫便可以后顾无忧,但以后呢?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便再也无法控制。

    陆青竹怕自己控制不住这股恶念,从而出现一而再再而三的情况,干脆死死关着恶念不放它出来。

    至于陆三丫,破相、毒哑、断腿,总有一样能让她害怕到不敢再伸爪子的。

    *

    陆大哥陆大嫂在王家住了一晚,赶在第二日午时回到了陆家。

    陆青竹回家时,她爹娘一人端一碗面,吃得狼吞虎咽的。

    “爹,娘。”

    陆青竹洗了手后坐在两人身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直到陆大哥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舒爽的长出一口气,整个一副“活过来”的模样。

    “爹,你今天没吃饭吗,怎么饿成这样?”

    “没顾得上吃。”

    陆青竹点了点头,问:“我四舅的腿怎么样了?”

    陆大哥倒也不惊讶她会知道,只僻重就轻的说道:“没什么事了,养着就行。”

    “马上要春耕了。”

    陆青竹意有所指,陆大哥只当听不懂,拍了拍他的脑袋,站起身说:“爹一晚没睡,这会眼皮子都睁不开了,你自己玩吧。”

    “那爹你快去睡吧。”

    陆青竹也顾不得打探八卦了,推着陆大哥往屋里走。

    这时陆大嫂也放下了碗筷,陆青竹顺嘴问道:“娘你也没睡吧?要不一块回屋躺会,这会家里也没别的事。”

    “我先收了碗筷……”

    陆大嫂端碗筷的动作被陆青竹拦住,她将两个碗摞在一起端着,筷子也捏在手中,“爹娘,你们回屋睡去,碗筷我洗就行了。”

    家里虽然不太让陆青竹沾手灶房的活儿,但该干的她也都会,因此陆大嫂略一想便也同意了,但还是嘱咐道:“锅里有热水,用热水洗。”

    “嗯嗯,我知道。”

    目送爹娘回屋后,陆青竹端着碗筷去灶房,还没进门就听到陆三嫂的声音:“也是奇怪,两口子好好的,怎么就搞得腿都断了?”

    “不是说拌嘴了,不小心?”陆二嫂的声音透着谨慎。

    “大嫂那四媳妇向来不干活,哪来的力气?指不定有别的什么事,大概也是不敢说出来,就找这么个借口糊弄人呢。”

    陆二嫂顿了顿,这才提醒陆三嫂:“这是大嫂娘家的事,你可别乱说。”

    “哎呀,我知道。我就在家里和你说说,也是好奇,大嫂那四弟妹,我当姑娘的时候就听过她的名声,就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和她做亲戚。”

    陆三嫂也不知是感叹还是嫌弃。

    陆二嫂没接话,陆三嫂也就不再说了。

    陆青竹又站了会才端着碗筷进了灶房,“二婶,三婶。”

    “青竹回来了啊。”

    “嗯。”

    陆青竹一边应声,一边掀开锅盖舀了瓢热水到盆里洗碗筷。

    陆二嫂见状,停下手里的活儿轻轻推开陆青竹,温声道:“你就别沾水了。”

    说着,手脚麻利的将碗筷洗干净放进柜子里。

    陆青竹也不好因为两个碗抢来抢去,只好道谢:“谢谢二婶。”

    陆二嫂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抿唇一笑,“去玩吧,饭还得等会呢。”

    “哦。”

    陆青竹出了灶房,在家里找了圈,也没发现陆青松他们的身影,倒是陆青榆在她屋里看书。

    陆青竹凑上去看了眼,是《山海经》。

    “青榆哥哥,你喜欢看书吗?”她这个堂兄好似挺爱学习的,练字时很认真,现在还愿意看书。

    陆青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笑道:“就是觉得挺有意思。”

    “那你看吧,其他两本书你想看也可以拿出来看。”

    《山海经》有顾星沉写的译文和注解,陆青榆也认识不部分的字,看一看还是没问题的。

    “谢谢青竹。”陆青榆的心情明显更好了。

    “嗯,那我出去了,吃饭的时候叫你啊。”

    陆青榆看书认真,陆青竹也不好坐在一旁让他分心,打过招呼便又出了屋子。

    *

    陆家南瓜种的少,红薯和土豆也只种半亩地,山药就没种过。

    因此陆青竹只兑换了少量的种子替换家中的种子——值得一提的是,农场给出的红薯土豆,不是真的种子,而是可以发芽后切开直接播种的根茎。

    红薯土豆的种子很难保证出芽率,因此百姓们种植的时候都是将出芽的根茎切块种下,如此,已经出芽的植株存活率会比种子更高些。

    如此偷梁换柱后,家里也没人发现那些要出芽的土豆红薯有什么不同。

    陆青竹继续深藏功与名。

    刚从杂物房出来,陆青竹就听到陆青杨的喊叫声:“青竹,荔枝好像不行了。”

    声音是从后院暖棚传来的。

    “来了。”陆青竹喊着回了声,小跑着去了后院暖棚。

    去年入冬后,陆青竹便将荔枝苗放到了暖棚里,一个冬天下来,倒也长了一些,没有太大的变化。

    陆青杨较为上心,时常去浇水除草,久而久之,陆青竹便也放手不管了。

    “青竹,你快来看。”

    陆青杨拉着陆青竹进了暖棚,指着发黄的小苗儿,神色难过的说道:“你看,突然就这样了,是不是活不了了?”

    “肥用多了?还是水浇多了?”陆青竹也并不是很清楚,可看陆青杨这么难过,她总得说点什么。

    “没有啊,我之前给它浇水施肥都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陆青杨可太委屈了,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陆青竹是觉得枯萎就枯萎了,本身就很难活下来。

    但这话说给陆青杨听,大概就是往心上捅刀子了。

    “那,要不你今年再种点?”陆青竹很是诚恳的给出建议。

    陆青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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