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父亲不会放心。
“父亲。”叶明沁上前几步，轻喊了声后，余光便扫了眼四周，却没发现外祖父的身影。
她以为，外祖父也会在这儿等着。
“嗯。”
叶相面容淡淡的，回了她后，见她看向别处，便说了句，“你外祖父年纪大了，送秦骁回来后，便去歇息了。”
年纪大？
叶明沁心里清楚，外祖父不是因为年纪大，而是因为非叶家人，不便留下来听吧？
不过，外祖父回避也好，她虽信外祖父，但许多事也不便同外祖父说。
“沁儿，这儿没外人，你告诉为父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以及你与容淮之间……是什么关系？”叶相看着她，说着说着，面容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自然认出了那少年是容淮，也听说过容淮的纨绔大名。
纵然，今日他看到的容淮颇具君子风范，女儿也说了容淮于她有恩，但他心里还是不放心。
实在是……容淮的纨绔大名太响亮了些。
“……”叶明沁听了，有过一瞬的错愕，随即便明白了。
父亲是以为……她爱慕容淮？
“沁儿，你从小到大都极有主见，为父也相信你挑人的眼光，可那容淮……”见女儿迟迟不回，叶相心里就更不放心了。
可叶家历来的教养，又令他说不出容淮的坏话来，一时，只得叹气，“总之，为父希望你能多考虑下。”切莫因皮相而蒙蔽了双眼。
最后一句，叶相想同女儿说，却又怕伤了女儿的自尊。
那容淮，若论起皮相，遍寻萧国也难找到比容淮更好的。
沁儿再聪慧，如今也只才十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岁。
“……”叶明沁听得又想笑又温暖的，不敢再耽搁，解释道，“父亲误会了，容公子于女儿而言，只是女儿的大恩人，若非前阵子容公子点拨，女儿今日未必能救下父亲、保下叶家。”
嗯？
叶相深知女儿从不撒谎，听了，当即郑重起来，“沁儿，你是说——”
“容公子并非是真的纨绔，纨绔，不过是他披着的一层外皮罢了。”
叶明沁微笑开口，斟酌着回答，“至于容公子为何如此，女儿并不知，不过想来也与容家内宅有关，容公子虽是礼部尚书嫡孙，却非嫡长孙，倘若过于掐尖，并不是好事，手足相残的戏码，在权贵人家极为寻常。”
叶相并不知容淮的真正身份，听了，反倒更加相信了几分，“这倒是，为父也听说了，容尚书的后宅，并不如何和睦，他如此做，是在求自保，倒是个可怜人。”
若说原先叶相还对容淮有几分意见，那么此刻，叶相对容淮，便只剩了同情了。
普天下，权贵人家并不少，但像他们叶家这般兄弟和睦的，却是凤毛麟角，反倒是容家那样的更多。
只是可惜了，那容淮相貌非凡，又有如此才华，却不能示人。
“至于容公子于女儿的大恩，”叶明沁悄悄地看了眼父亲，见他不再对容淮抵触，这才道，“前阵子二叔、三叔他们回来，带来了容公子，在此前容公子便救了……”
叶明沁避重就轻地说着，只字不提容淮的身份，更不提那日她将巨银赠给容淮一事。
越说着，叶相就越有种“相遇恨晚”的感觉，甚至动了邀容淮入朝为官的心思，叹道，“他既有满腹才华，那就应当用来报效朝廷，将来必成国之栋梁啊！”
“沁儿，下回你邀他来府上对弈时，为父定要好好劝他，莫要浪费了那一身才华！”
报效……萧国？
叶明沁没接话，只微垂着眸子，眸底划过一丝讽刺。
萧国同赵国联手，覆灭了随国，令他从太子之尊成了不得不隐姓埋名的纨绔。
萧国于他而言，并无半分恩惠，有的，是亡国之仇。
不，他的父母兄弟当年惨死元嘉帝之手，萧国于他不仅有亡国之仇，更有灭门之仇！
“容公子只求一方安身之地，父亲切莫因此而去搅了他清静。”想罢，叶明沁轻声叮嘱几句，免得父亲因为惜才，而惹恼了容淮。
毕竟，灭门和亡国之仇，是不共戴天的滔天血仇，不会有和解的一日。
若有，那也是容淮灭了萧国之后。
“……”叶相愣了愣，随即盯着女儿看了许久，最后点了头，“放心吧，为父也只是这般感慨几句，他既是无心于此，即便入朝为官，也不见得就会一展所学。”
可叶相心里还是颇觉可惜的，毕竟那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啊！
不过，他看女儿似乎对容淮颇有好感，将来若遇到了容淮，他还是得好好观察下。
倘若那容淮是个不思进取的，便再有才华，他也决不同意！
叶明沁并不知父亲心里所想的，听了，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又将这阵子发生的其他事一一说了遍，在说到那巨银时，神色憎恶，“那匣子里装有百万银票，是萧衡让谷雨送来的，来路不正之财，女儿已将它烧了。”
可其实，她是赠给了容淮，以此来换外祖父不被“秋后算账”。
不过这些，如今还不能告诉父亲。
“烧了？”
叶相对女儿素来深信不疑，听了，也没多想，点点头，“烧了也好，他一个庶出的皇子，不可能有那么多钱财，那百万银票，多半是来路不正的，烧了也省得晦气，我叶家也不稀罕，更不会将其据为己有。”
所有的事都说过了后，叶明沁便借口腿伤隐隐作痛为由，告退回了梧桐苑。
叶相则在女儿离开后，神情越发凝重，起身去了长清院。
他是真没想到，当年小妹悬梁自尽，竟是四皇子所致！
可恨四皇子还反过来咬他一口，险些葬送了他叶家上下！
这个仇，他记下了！
……
梧桐苑。
叶明沁一回来，白露便迎了上来，也不必压低声音禀报了，“姑娘，奴婢已按照姑娘吩咐的，将谷雨绑起，关在了耳房里。”
“嗯。”
叶明沁就是为了处置谷雨来的，神色略淡，在进入耳房前，却回头看向白露，目中透着笑意，“白露，你放心，你与她不同，我心里有数，她的下场，绝不会成为你的。”
落下这么一句，叶明沁未等白露反应，便推开了耳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