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听得更困惑了，第一个问了出来，“张大夫说什么呢？县主连熏香都不点的，这屋子里还能有什么味儿？”
张大夫没回答她，叶明沁便同她说了句，“是那封信。”
信？
白露一听，下意识地朝烛台看了过去，可看着那信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还学着张大夫吸了吸鼻子，仍什么也没闻出来。
“大夫看看那封信。”叶明沁却未再管她，朝张大夫开口。
张大夫也已注意到了那封信，走近后，双目忽地睁大三分，一把拿过那封信，仔细地嗅了几下。
“大夫可看出什么来了？”叶明沁见了，目光渐冷许多。
她虽未拜过医者为师，但她这阵子看了不少医书，对一些最基本的气味还是能分辨。
那封信上，被人涂过一种毒药，若是对医术没一点了解的，只会像白露那般，拿得再近也发觉不出来。
“这信封上涂了药，这药我倒是见过几次，不是什么大毒，不过是接触到后，会浑身起疹子，瘙痒难耐罢了。”
“不过也无妨，一会儿我开个方子，县主叫人磨成了药膏，涂几次也就好了，”张大夫平日里大多寡言，唯独在行医时不会，皱着眉道，“至于这信里头，倒是没闻出来有其他的药。”
“要不，县主若是信得过我，便我来把信打开，有什么事，我也能应付得过来。”
说完话时，张大夫也没特意看她，一副“对任何事不十分上心”的模样。
叶明沁对张大夫虽说谈不上多信任，但也不至于多不信，听了，微笑颔首，“大夫愿意来打开这封信，我没什么信不过的。”
张大夫听了也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当着她的面拆了信封，又当着她的面，拿出了里头的信来，朝下打开，触碰了一番，便递给了她，全程没看一眼，“这信无毒，县主不必担忧。”
说完，在她接过信后，张大夫又朝她拱手，“若县主没什么事，我便先退下了，至于那解毒的法子，一会儿自会有人送过来。”
张大夫为人孤傲，又曾做过太医院院判，也并未卖身给相府，自然不会对她有多卑躬屈膝。
叶明沁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微笑颔首，又朝白露吩咐，“白露，你送张大夫回去，再将方子拿来，也省了张大夫再跑一趟了。”
“是。”白露立刻应下，心里清楚，县主这是要支开了自己，看信了。
张大夫听了，多少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却仍旧没说什么，同白露一道离开了。
在二人离开后，叶明沁这才将信翻过来，正面朝上。
可当她看到信中内容的那瞬，她整个人却立时愣住了。
这信……是容淮写的？
“呵！”
叶明沁看得冷笑，那人既然要模仿容淮写信，却又在信封上下毒，根本就是愚不可及！
这封信必定是他人模仿的容淮字迹，而那个模仿字迹的，除了萧征，她不做第二人选。
毕竟，萧衡没这么愚蠢，唯有萧征，才会如此做事不严谨。
“看来，上回我同萧征说的那些话，还是没让萧征放到心上啊！”叶明沁目中寒意渐浓。
既然萧征没把她的话放到心上，没记住，那她也就不能太由着他了。
想着，叶明沁目光寒气逼人，将那封信放到了烛火上。
……
宫中。
萧衡一如既往地呆在寝宫中，同一身内侍打扮的孟广义对弈。
“那封信，是你的手笔？”萧衡抬眸看着孟广义，自然已知道了那封信的事。
“不是我，还能有谁？”
孟广义满不以为然地嗤一声，在他下方下了颗棋子，笑道，“殿下就是太犹豫不决了点，此次，我替殿下做了决断，自然，我知道殿下的脾气，殿下若是不愿意，不去也无妨，左右，她只会认为是您大哥！”
“我记得，我说过我会考虑考虑，你为何要这般着急？”萧衡听了他的解释，却还是不满意，周身寒气越发重了。
孟广义是他最得力的谋士，平日里他对孟广义诸多忍让，可孟广义却越发得寸进尺。
到如今，连他尚未做出决断的事，孟广义都敢代替了！
这样的一个人，倘若不能驯得服服帖帖，将来难保不生事。
“殿下是要治我的罪？”孟广义一见他的目光，便知道他对自己不悦了，却故意嘲讽一笑。
“我若是要治你的罪，你还有机会在这儿坐着同我对弈？”萧衡被他的笑看得皱眉，但到底忍下了。
奇人之所以被称为奇人，就是因为脾性古怪，与常人不同。
何况，对于孟广义是否忠心于他，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呵！”
孟广义嗤笑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只道，“殿下一会儿，可要去赴约？”
“不是我非要说，而是，此次机会不错，殿下若错过了，往后可未必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毕竟，我可听说了，叶书远已答应将叶明沁嫁给容淮了，约莫这两日，两家就该定亲了。”
一旦定了亲，叶明沁必然不会再轻易出府来，机会也自然就变得更少了。
“我还没做好准备。”萧衡脸色阴沉下来，显然是还不快的。
他有很多办法可以对付叶明沁，可偏偏，孟广义给他选了这个！
孟广义未免过了点！
“准备？”
孟广义一听他又说这话，就乐得笑了，“呵，殿下可是还在想着，自己有许多种法子可以对付叶明沁呢？”
见萧衡没说话，孟广义便又道，“或许在以前是可以的，可如今，叶明沁对殿下有多防备，殿下不会还不知道吧？”
“既如此，殿下唯有来直接点的，暗的是不行了，暗的，殿下十次必有九次铩羽而归！”
唰！
随着孟广义的话音落下，萧衡的脸色骤冷，目光扫向他，“我的法子不行，你的法子难道就可行了？你以为，叶明沁会乖乖地跳入你设下的陷阱中？”
“孟广义，我不得不警告你，往后有些事，我没拿主意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恶狠狠地扔下这句，萧衡连棋也不下了，起身便要走。
却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不屑的笑，“那就试试呗，左右，殿下也不吃亏，不过是一场我和她之间的较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