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几步走上前,行了行礼,“大人,小人有事禀告。”

    柳庭看了他一眼,手中折扇轻抬,“尽管说。”

    “今早我们夫人曾到公子门前叫他起床用膳,当时公子还回应了……”

    所以柳庭所说的赵海死于昨夜子时,与事实不符。

    “此话当真?”柳庭微愕。

    管家一五一十的回禀道:“千真万确,夫人叫公子时,小人正好路过,房中的确是公子的声音。”

    这样的结果显然让柳庭很是意外,但他很快想到,可能是凶手当时还在房内,赵夫人和管家所听到的声音其实只是凶手模仿赵海发出的声音,对于一个十分了解的人,能模仿出他的声音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若真是如此,那么凶手在杀人之后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呢?

    “赵夫人是何时叫的死者?”柳庭问。

    “夫人每日清晨都要前去米铺清点货物,离开之前就会先去叫公子,具体时辰大概是……卯时。”

    卯时,天已蒙蒙亮,街上已经开始有小贩走动了。

    凶手此时从赵家离开,应该很容易被摊贩看到。

    柳庭招来两个侍卫,“你们去赵府的各个出口,看看有没有卯时初就摆好的摊贩,问他们今早可曾见到可疑之人从赵府出来。”

    如果凶手早上六点还在赵海的房里……

    降低了尸温,执法队便极有可能误判死亡时间,得出一个子时死亡的错误结论。

    非梧又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陈肃,陈肃是筑基境的武者,武者是可以学习武技的,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掌握着一种可以降低温度的武技,就像师兄之前使用的那种带着冰寒之气的掌法。

    柳庭的办案思路虽偏离了轨道,但好在调查方式没错,盘问附近的小贩,的确是一个简单有效的办法。

    非梧状似不经意的出言提醒道:“柳大人,你说凶手是一个武者,这又是如何得出的呢?”

    “这个很简单,赵海手部和……”他顿了顿,“切面十分光滑,显然是一刀切断的,若是普通人则很难达到这样的效果,更何况赵海本身也是个练气后期的武者,就算他昨天受了伤,也不可能被一个普通人轻易斩断双手。

    “现场没有搏斗痕迹,这个凶手的实力恐怕还不低……”

    城判在推断嫌疑人特征之时,脑海中也会回想着案件的细节。

    柳庭的脑海中像是闪过了什么,既然凶手是一个实力不弱的武者,那寻常的尸温判断死亡时间的方法就不太准确了,凶手极有可能利用武技改变尸体的温度,以此来制造不在场证明。

    好在现在可以确定卯时赵海的房里是有人的,一种可能是那时的赵海还没死,凶手是在那之后才杀了赵海,第二种可能就是他刚才推测的那样,凶手伪装了赵海的声音。

    柳庭突然陷入沉思的模样落入了非梧的眼中,这个柳庭是个聪明的,他肯定已经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柳大人,既然赵海的死与我们无关,我们就先回陈府了。”

    语毕,非梧便转身朝门口走去,在路过那个膀大腰圆的徐城主时,她还用一种极为嫌弃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遍,就像是看着一只挂在街边猪肉摊上的整猪。

    徐昌盛本就在柳庭那受了气,现在居然还被一个小姑娘用这样鄙视的眼神打量,当即就怒了,扬起巴掌就要往非梧脸上扇去,“你!”

    不等他有所动作,凤非池面色冰寒,以指成剑,直指他的咽喉,意思很明显,再敢寸进者,死。

    非梧连忙惊呼,“师兄!别!”

    徐昌盛冷汗直冒,仿佛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下身传来一阵阵湿意。

    听到非梧的喊声,徐昌盛总算是稍稍安心。

    虽然这个姑娘对自己有些无礼,但好歹是个知道轻重的,他们要是敢杀了自己,他们肯定也走不出这青离城。

    可是非梧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敢怒不敢言。

    “小心脏了手。”

    柳庭被这里的动静拉出了沉思,听到非梧的话语,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

    陈府前厅。

    陈妍正焦躁的踱来踱去,一双玉手已经将手中的丝帕拧成了麻花。

    陈肃用杯盖撇了撇茶盏中的茶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剑眉惬意的挑了挑,模样颇有些轻佻邪魅。

    “妍儿,你就放心吧,城判大人公正严明,断然不会抓错一个好人,”他语气转为阴沉,“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大哥,风迟公子断然不会是杀害赵海的凶手,他一定是被冤枉的!”陈妍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担忧。

    陈肃俊逸的脸上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深邃的眸子中似是闪过了什么,手中的茶盏被他不轻不重的搁在桌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他语重心长的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风迟看上去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妍儿,你心思单纯,不要被表象欺骗了。”

    陈妍跺了跺脚,不知该如何反驳才好。

    翠儿急匆匆的跑进前厅,“少爷,小姐!风迟公子和梧桐姑娘回来了,现在估计已经快到府门前了!”

    闻言,陈妍苦闷的小脸上终于绽开了一丝笑容,连忙拔腿朝府门前跑去。

    陈家兄妹和非梧他们师兄妹二人打照面时,非梧正经过那堵雕龙画凤的影壁墙,也许是视线没落在脚下的原因,非梧竟一脚将那个土陶罐踢翻了,罐中浑浊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地面。

    非梧踉跄着稳住了身子,面带歉意的看向陈家兄妹二人,清晰的看到原本一脸喜悦的陈妍脸色“唰”的变白了。

    非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哎呀,不好意思,没看路。”

    说完,她弯腰欲将陶罐捡起来。

    陈妍见状连忙制止,“非梧姑娘,不用了!你是客人,这样的事……”

    已经晚了,非梧拿起已经倒空了的陶罐,疑惑的看着罐底,伸手进去将里面一张隐隐有些发绿的黄符纸拎了起来,“这是什么?”

    “只是些用来镇守家宅的驱邪符纸,翠儿,还不赶快将陶罐放好!”陈妍的声音有着细微的颤抖。

    凤非池在见到那张符纸时,丹凤眼微眯。

    其他人不一定认识符纸,他却对符术有些了解,那罐中的根本不是什么驱邪的符纸。

    他曾在一处修炼秘境中见到过类似的黄符纸,那明显是用来镇压走火入魔的武者的镇符。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