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越发相信程因的话，思索到，“小子，你可是要信物？”
乔渡生一喜，面上却不露喜色，依旧追着程因喊打喊杀。
程因一跺脚，双手叉腰，迎着乔渡生指责到，“有完没完，我没占你便宜，已经很了不起了。这英俊潇洒的脸都让你抽成棋盘了，我上辈子又不是陀螺。”
乔渡生骂人有些斯文，程因险些笑场。“助纣为虐，瞎眼东西，黑蛇凶恶，便是做了蛤蟆，也改了本性。届时，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它。”
“老黑哥，我说的口干舌燥，该轮到你帮我说几句好话。”
黑蛇沉思片刻，“小子，你说话算不算数。”
“我下辈子投胎做算盘，你说我这辈子会不会算数。”
黑蛇没得选，要么付出代价，要么按乔渡生说的办。
“好！水下百尺，石头垒塔处，便是俺老黑的蛇骨真身。”
哦，原来不是白素贞被压在塔下千年，而是这老黑蛇，谣言太可怕。程因问乔渡生能不能派条鱼把蛇骨取上来。
“你和鱼有何区别？”
乔渡生眼中，天生万物，众生平等。程因？乔渡生下了判断，哼，鱼比程因顺眼。
黑蛇也不放心乔渡生来取，再三允诺，保证程因的安全。
乔渡生点了头。程因依旧是很为难，万一黑蛇脑子抽抽，把他当点心吃了，得不偿失。
“老黑蛇不是我不想来，我不会游泳。”
黑蛇尚在犹犹豫豫，乔渡生纵身跃入水中。程因等来等去，眼看天色已发白，再耽误下去，人一多，恐再生变故。
“乔先生，小生生！”程因唆使黑蛇，“老黑哥，你，你帮我下去看看，他是不是出事了？”
“死了才好。”
黑蛇只管交蛇骨，没有阻止乔渡生下去取。取不上是学艺不精，跟它老黑没关系。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非人类应该也会出现溺水的情况。程因担心不已。
深吸一口气，程因不会游泳是骗黑蛇的，一个猛子也跟着扎进水里。适应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水里有一出微弱的亮光，光源处便是乔渡生。
猜错了？乔渡生不是格鲁特小树人，是一条头顶长个灯的安康鱼。不过，安康鱼长得比蛤蟆还丑，乔渡生那么好看，肯定不是。
奋力游近乔渡生，程因凑近了才看清，乔渡生嘴里咬着一根奇怪的树枝，枝端两侧挂着十几朵肉红色的钟形小花，发着荧荧微光。
乔渡生已经确定了石塔的位置，极小的一个小土包。乔渡生挪开了上边的大石块，程因看看四周，好家伙，原来小土包上还压着几十块百来斤重的石头。
程因蹬脚，浮回水面，补充氧气，再度入水。
小土包的顶端放着一块摇摇欲坠的小石头，可无论水怎么流，乔渡生怎么搬都拿不动它。
程因做了个刨坑的动作，从边上挖。乔渡生摇头，小石头不拿走，蛇骨就取不出来。程因无法在水里逗留太久，黑蛇也已经有些不耐烦。黑蛇要是回过神，他和乔渡生都得死在这儿。
程因捏起石子，用力往上拔，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思索，要不回去拿电钻，可水里头没法用，总不能把西子湖抽干。
指指上面，程因要游出去，不知怎的，眼前一黑，完了，逗留时间太久，体内氧气不足。
乔渡生吐出枝条，一手拎起程因的胳膊往上提。按照电视剧里的情节发展，程因第一反应，捂住嘴，他的初吻决不能送给一个非人类，还是个公的。你拎我挡，乔渡生不慎手一松，程因直直地坠入水中。
血腥味，乔渡生忍不住作呕起来，他不爱闻血味儿。
程因慌乱中抓了一把，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岸边。黑蛇比乔渡生还急，火急火燎地问乔渡生，“醒了没有，要不要俺老黑渡点怨气给他，做不了人，做个怨灵也不错。”
程因吐出两口水，呸，好好的人不做，做什么怨大头。臀上刺刺的疼，一摸，肯定是被石头扎破了。
“蛇骨已交，小子依约定个，速速放俺老黑自由。”
程因低头一看，自己另外一只手上拽着一条完整的蛇骨，约有两米多长。蛇头握在他手中，程因哆嗦地一抛蛇头，“拿远点，人家好怕怕。”
黑蛇心疼地直叫唤，灵魄离开蛇骨太久，灵魄无法与蛇骨再融合。程因解开封印时，机缘巧合，他的血滴在了蛇眉处，做下标记，这蛇骨从此是程因之物。
程因试探性地问到，“能不能磨成壮骨粉，一勺好几十万，轻轻松松逆袭成土豪。”
黑蛇一下清醒了，蛇骨真身在程因手中，从此再无可能修回真身。哎，也罢，没就没了，黑蛇想通了，能出去总是好的。
“不磨粉，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蛇头摘下来，膈手，白天看多了，晚上还容易做噩梦。”
“小子，俺老黑的真身岂容你玷污。”
黑蛇欲杀程因，无奈蛇骨认了程因为主，相当于一家人。黑蛇忍下怒气，“小子，该你实现诺言了。”
“老黑哥，我程因言出必行，说放你出来，就一定放你。就是这么回事，我想了一下，蛤蟆真的太丑，”随手按下杀虫剂的开关。
黑蛇用了数百年才找到一具能容灵魄的躯壳，却亲眼见它损毁在眼前。仰天长啸，“人，没一个好东西。按老黑要吃光你们！”
程因打商量，“蛤蟆没了，我这儿不是还有纸人。”
乔渡生不同意，这次是真的不同意。程因让他放心，“你且听我一次。”
黑蛇挑来挑去，横竖不满意。尤其对小保姆纸人不屑一顾，小保姆纸人举胳膊两巴掌，打得黑蛇灵体一散，绕着黑蛇，点头摇头，似乎是在训斥黑蛇不识货。
程因举起大拇指，“好强！！”
“按老黑喜欢高大威猛的，大将军看着顺眼。”
乔渡生挪开一根柳条，放出黑蛇的一丝灵魄，继而，火力全开。百棵柳树拔地而起，化作巨剑，扎入黑蛇灵体中。
黑蛇已得自由，便没有再管。程因眼疾手快，拎过司机纸人，黑蛇灵魄钻入后，程因飞快掏出一张黄符，贴在纸人背后，将黑蛇灵魄困在司机纸人中。
程因“责怪”黑蛇，“老黑蛇，你怎么不看路，乱钻。这下好了，来时好好的，出不去了。”
乔渡生放下戒心，彻底信任了程因。虽说过程厚颜无耻了些，总归结果是好的。
“烧了！”
程因突然又开始讲起原则，果断拒绝乔渡生。
“我既然答应了老黑哥，绝不食言。”
程因怕乔渡生再整出几棵树，压死他，连忙解释，“纸人是阴物，食不了人间的东西。以后，吸点香烛就能饱。”
黑蛇无可奈何，任由程因去了。
“放心，我家卖纸扎，边上香烛黄纸，寿衣棺材一条龙一应俱全，老黑哥，你享福了，以后吃喝不愁。”
一场大劫难平安渡过，乔渡生和程因相视一笑。
程因大着胆子勾住乔渡生的肩膀，“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我二十五，肯定比你大，我就是你程哥。”
乔渡生较起真，“我化形至今，虽从未踏足人间，也不知你们人间的算法，但依稀记得看了三十场初雪。你可以像先前一样，喊我乔先生。”
程因强烈抗议，“不行，太土。我喊你小乔，好像太娘。这样，在外人面前，我喊你乔渡生，乔先生。私下底，你是我小弟，我喊你阿生。”
乔渡生没有反对，程因当他默认。
杭南黑蛇之祸已解，乔渡生没有理由再留足人间，便打算回到山中。
“行，我斥巨资给你叫辆滴滴，送你回家。”
程因满口答应，从小金条里抠出一丁点，做乔渡生的车费。
“镜竹海。”
程因不用猜也知道，滴滴肯定到不了那个地方。按耐不住好奇，问到，“你怎么来的？”
乔渡生望向天空，“起初坐老虎，后来坐牛。偶遇好心大姐，用两轮之物，一路进了杭南。对了，我走后，麻烦你帮我把这黑伞，手机送还给那位大姐。”
天佑杭南啊！！程因问乔渡生介不介意，“我扎头牛送你回家，扎条龙也行。”
“吾乃守山灵主，非吾之物，不可用。”
程因想了想，“你是不是惦记着什么事？”程因观察乔渡生的反应，果然是在各种找借口不愿意回家。
“圣药。”
乔渡生蚊子叫般的声音，程因一时没听见，凑近了去。乔渡生唰一下，脸颊通红。
“什么东西？圣药？噢噢，可乐是吧。”
降服黑蛇是程因前半生不曾有过的神奇经历，他有意留下乔渡生，闲着也是闲着，找点刺激。
“我看你伤得不轻，可乐，公园里卖的贵，你跟我回家，养好再走。我天天给你买可乐，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