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山海拘灵册 >第44章 孤身斩阎罗,欲夺程因誓不退
    路何茫茫,神愁鬼齐哭。程因混混沌沌往前走,像木偶一般被拘着走,且行行,且停停。左脚踏上忘川河,潜意识中有一丝的清醒在提醒他,不能再前走。

    停下来,程因!乔渡生会来,他一定会来,乔渡生是谁?程因甩动自己的小脑袋,一片空白,无知无觉。

    一过忘川便到奈何桥,饮过孟婆汤,前尘尽忘,届时,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

    偏偏,乔渡生也闻了好些忘忧黄花的香气,先前强撑着,一动手,血气上涌,也变得浑噩起来。

    尉迟手中的双截铁鞭敲得乔渡生连连后退。藤刀抵御不住尉迟的蛮力,乔渡生吃力艰难,半膝跪地,脸上又是血,又是汗。

    “今日,本尊向尉迟将军讨个情。”

    尉迟不容乔渡生多话,双手铁鞭如锤肉泥。阴间无活物,乔渡生的术法无用武之地,全靠一身真本事强撑。不到一口茶,乔渡生再次落了下风,眼见要被打出黄泉外。

    乔渡生腾起穿云梭,威胁到,“让,还是,不让!便是十殿阎罗前来,本尊誓不退半步。”

    尉迟混不怕他,若谁都可以打进黄泉要人,那就乱套了。天破个大洞,自有厚土上神来补。

    “小小一个守山灵主也敢乱我幽冥地界,咱豁出去不怕你的威胁。”

    乔渡生怒火中烧,回敬到,“尔一介门将,真当吾不敢!塌天大祸,吾看你能不能承担责任。”

    再次组合劈碎的藤刀,分为两柄短藤剑。一攻一退,乔渡生抓了个尉迟的破绽,短剑刺向尉迟手腕,趁机飞起一脚,尉迟右手的铁鞭落地之时,乔渡生唤回藤剑。仅差不到一指节,扎穿尉迟的喉咙。

    尉迟职责在身,“众阴兵听令,摆阵,宁战死,不退半分。”身后,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青向笛修为尽散,站在黄泉外,袖手旁观,不时催促乔渡生几句,“守山主,算着时辰,程因已快至奈何桥,万不可耽搁。”

    “你说的没错!”

    穿云梭可开三千界间的屏障,乔渡生催动梭身,凛凛地冲破阴兵的拦截,悬与青向笛头顶,“速运法咒,强开黄泉路。”

    三个大大的问号。青向笛摊手,这回,与他无关。乔渡生嘴角的笑始终淡淡地挂着,“白霜虽已有人形,可这梭仍旧是她寄宿灵魄所用。一旦碎了,你说她会不会生气。”

    “吾只答应借梭,此等大祸事,莫要找上吾。”

    尉迟追逐穿云梭,打至青向笛跟前,一瞧,老熟人,也乐了,今天是组团来的。新仇旧怨一块算,尉迟许久没有打得如此畅快淋漓,双方缠斗身法越来越快,只见道道虚影,刚看清尉迟敲打青向笛,乔渡生的身影已然不见。

    不好,调虎离山。

    尉迟扭头要去追,青向笛拧住尉迟的脚,“吾也没法子,出来混,总要还的。”

    脚步如风,乔渡生飞奔至奈何桥下。忘忧黄花起效,忽的一糊涂,想不起自己来这儿做甚。想来应该是要紧事,拦下一个阴差,“可知吾是来做客的吗?”

    铁锁链往乔渡生脖子上一套,“第两千个大头鬼。”

    阴差往前一推,程因、乔渡生互看对方一眼,眼熟。

    程因挠头,“好巧,你也来这儿逛逛。”

    乔渡生神智混乱,仍保持些许清明,试图拉住程因。手触碰之处,扑个空。乔渡生捂头,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程因笑话乔渡生,怎么跟他一样,出门忘吃药。

    “年纪轻轻就得了阿尔兹海默,可怜,”程因认真地交代乔渡生,“以后出门别忘记吃药。”

    “阿尔兹海默是何病症?”

    乔渡生拦下阴差,将锁链挂回阴差手上。不急于一时半刻,非要程因解释病症,口中喃喃到,不可讳疾忌医。阴差催促速速起身,赶着投胎。程因估摸着自己从前可能是个医生。本来做好人,行好事,不留名的精神。程因摆摆手,“小伙子,来,来,来,我给你号个脉。”

    程因根本摸不到乔渡生,却时而皱眉,时而摇头,叹息。阴差认出乔渡生,正奇怪守山灵主为何在此。程因成功打断了阴差的思绪。程因喝声到,“呀,小伙子,脉搏软无力,心脏砰砰跳,不是怀孕就是癌。”

    “庸医。”

    乔渡生转身就要走,程因飘到乔渡生跟前,楞了楞,刚想起点蛛丝马迹,双眼发散,又糊涂了。

    尉迟大败,率领阴兵匆忙逃至奈何桥。青向笛狂追不止,边砍边求各位阴兵大爷手下留情,不要损毁穿云梭。

    乔渡生、程因踏上奈何桥,阴阳两界确分。青向笛只要穿云梭完好,其余的一切不管。

    程因招呼阴差,别急着走,“嘿!打起来了。不着急,投胎,又不是摇号买房,早一步,晚一步总能轮到。投胎天天有,热闹错过就没了。”

    乔渡生批评到,“胡闹。”跟着程因一起停下脚步,观看点评。程因伸手,“瓜子,花生,八宝粥,可乐要冰的。”

    可乐,乔渡生停跳许久的心脏猛然颤抖,正欲勾住程因的灵魄。程因和他又又又一次稀里糊涂了。程因飘乎乎地任由阴差领路。乔渡生手举到一半,又放下。话语堵塞在喉咙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乔渡生看样子没个两三天清醒不了,尉迟故意隐瞒,待程因走下奈何桥,喝完孟婆汤,木已成舟,回天乏术。

    尉迟窃喜好运气,一双大手一把拉住程因,撒开丫子就跑。

    “好险,老道来得及时。”

    黄老道取出压在舌下的噙口钱,又从鞋底掏出几枚买路钱,向后抛洒。黄老道是第一次干从阎王爷手底下抢人的差事,准备的充足了些。

    铜钱外圆内方,外圆代表天,内方代表地,能泄去二黑、五黄之土气。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是从祖孙爷传的铜钱剑上拆下来的。看来是没用,只引得一些贪财鬼争向抢夺,引发了小规模的打架斗殴事件。阴差穷追不舍,哭丧棒使劲挥舞,追,给老子追。

    乔渡生盯着尉迟,越看越讨厌,“把他给吾追回来。”

    “此乃阴曹地府,并非守山主地界。”

    藤剑从乔渡生手中飞出,刺向尉迟。蛮不讲理到,“吾乃守山灵主,天地亲授,守四方生灵。人为万物之灵长,程因在吾庇护之下,你追不追。”

    不讲道理也要有个界限,尉迟烦死了这些个吃饱了撑的,成天拿天地欺压公职人员的混账。

    “守山主,若还要纠缠不放。大可上告紫微殿,众仙跟前辩对错。”

    乔渡生似糊涂,又像装的,收回藤剑,冲尉迟甩了个臭脸,大有借脑子出毛病,推卸罪责的意思。尉迟想拖延一段时间,等援兵到来。乔渡生走到奈何桥旁,抓起藤剑,一松手。忘川河内波涛汹涌,一条大鱼翻了个肚皮,从破开出不断涌出东西,没一会儿,先前被青向笛迫害,掉进忘川的哈利路亚飘出河面,蛇虫爬满,污血水浸泡至肩。

    “此人非地府管辖范围之内,以活人躯入黄泉多日,却无一阴差上报处置。”

    论起头疼,尉迟比乔渡生,过之而不及。阴兵下不去忘川河,捞也捞不上来。原想着反正被吃了,千八百年也吐不出来,拖一天是一天。互相捏着把柄,也不好意思再耍横。睁只眼闭只眼,回应到,“只要上头不追究,咱无话可说。你要追就追,丑话说前头,追不上,追丢了,苦海无边,无岸可回。”

    乔渡生哼身不搭理尉迟,“此事,吾自会上折子,禀告紫微殿。”挥挥衣袖,脚踏栏杆,飞下奈何桥。

    忘川河岸,绯红脉脉,曼珠沙华开遍。乔渡生强行保留几分清醒,抓紧时间,解除忘忧黄花的药性。

    程因木讷地跟着黄老道游荡在地府,不知不觉迷失在红色花海中。黄老道不认路,光想着下来,没想到怎么把程因带回去。黄老道各种方法试遍,乱讲一气,“一气混沌灌我形,禹步相推登阳明,天回地转履六甲,蹑罡履斗齐九灵,亚指伏妖众邪惊,天神助我潜身去,一切祸殃总不侵。”

    程因听闻此语,一声尖叫,破口大骂,“叔,你是想把我打得魂飞魄散,好继承我的遗产么。”

    黄老道不易在地府久留,鸡鸣三声,即可返阳,决不能耽误。这,这带回去也不见得是好事,黄老道犹豫再三,扯出两张黄符纸,朱砂混唾沫,在纸上写下字。前头写,大字:程因。小字:乌脚巷三十七号纸扎铺,送回必有重谢,一串电话号码。后写守山灵主之物,请勿触碰。

    “程因,叔先走一步。你记得,乔渡生要是敢在你面前说本座,本尊,一定要告诉我。”

    程因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不由自主地飘了一段路,停在曼珠沙华丛中,细嗅花香,脑子好像清醒了许多。

    稀奇了!程因感慨,看来地府伙食也不好,多帅,多体面的小伙子,趴在地上挖大瓣蒜吃。

    “好吃吗?别光吃蒜,整两盘花生米,要不然多干巴。”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