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面包车吱呀停靠在公园门口，程因将自己打扮成大人模样，气势汹汹地埋进大门。为了一刻历史性的相逢，程因不惜举爪保证：哪怕他跟毛湘湘成了，乔渡生的地位仍旧是风吹不动，雷打不移。
黄老道看程因看了毛湘湘的照片，但公园实在太大，程因一时也找不到人。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搜索了一圈，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穿黑色套裙的女孩。程因不用猜也知道，一看穿衣风格，肯定是同行。
“您好，我是程因。那个吗，黄，”程因不知道平时黄老道怎么称呼自己，总不能喊黄老狗，太不尊重老人。“黄伯伯介绍的。”
毛湘湘板着张脸，看上去十分拘束。对于程因的热情，更多的是不冷不热，保持着疏离。程因一时也没找到突破口，一开场就来了个滑铁卢，程因的气势又弱了三分。
“我姓毛，叫我湘湘就可以。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毛湘湘不是第一次相亲，对于自己的职业，她也清楚，很难找到认同自己的普通人。所以开口就先问清楚，免得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程因拿出了自己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一下猜中了毛湘湘的心思。平时能言会道，说话能把乔渡生气死，现在确实舌头打结，嘴巴打架。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我开纸扎铺，乌脚巷。”
毛湘湘板正的脸一下舒开，像一朵沙漠玫瑰喝上了水，尽情绽放。毛湘湘虽然比程因大三岁，但相貌是娃娃脸，说话动作一大，左边的脸颊会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由于毛湘湘在殡仪馆工作，她这样的天生笑脸容易引起客户的反感，所以毛湘湘只能把自己往老了收拾。成天摆出一副比死人还冷的脸，加上穿衣老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质。
满意，十分满意！程因见到毛湘湘才想起来一件大事，先前被乔渡生一阵折腾，他忘了给毛湘湘带礼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出来的时候，太着急，把礼物忘了。”
毛湘湘不但没有怪程因，反而对程因的好感度直升。“没事，我也没给你带礼物。”
体贴温柔，善解人意，程因在这一瞬间，坚定了要娶毛湘湘的信念。
远处的草丛里蹲着一大一小两坨不明生物。
乔渡生能看见程因和毛湘湘的姻缘线，黄老道找的没错，毛湘湘的确跟程因有姻缘，脚上的红绳有木棍那么粗。程因跟毛湘湘在一起，天造地设，天经地义。
庞天康小大人般安慰乔渡生，“男人无情，男人无义，下一个会更好，下一个会更乖。”
乔渡生脸冷若寒冰，“没有下一个。”
“阿生叔叔，你也不能怪程因。自己不中用，别怪别人太中用。”庞天康的小嘴跟开了光似的，嘚嘚嘚地强势火力输出。“程因这次好像是认真的。”
乔渡生见程因宁抛头颅，洒热血，也要见毛湘湘一面，他就知道程因不止是认真。大概也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程因扫地出门，赶出乌脚巷。乔渡生气地恨不得用木藤条将程因拖过来，吊上树打。
程因沉浸在跟毛湘湘的聊天的快乐中，一阵飘乎乎的风吹得树枝左摇右摆。黄纸钱，夹杂了招魂幡、宝钞经等等五颜六色的碎屑，扑了程因一脸。
“今天风有点大，”程一年心中起疑，会不会是乔渡生捣乱，转念想，乔渡生还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因。怕吓到毛湘湘，程因胡说一通，稳住毛湘湘的情绪。“附近可能有墓地之类的吧，风一吹就飘过来了。没什么事，别怕。”
毛湘湘不仅不怕，还安慰程因，“我们殡仪馆的电梯前段时间老是出问题，运行到一半，突然会停止。好几次把来送葬的家属吓懵了。我们馆长就想找个大师，看看情况。”
“黄老道？”
程因总算知道黄老道从哪儿认识这么好的女孩，以他的档次，最多就是跟菜市场五十岁的豆腐西施，洗脚城四十岁的技术人妻相交甚欢。
毛湘湘惊喜到，“哇，你还真的跟黄老道说的一样，什么都知道。你真的会降妖除魔，为维护天下和平奋斗终身？”
“哎呀，夸张了。”程因还惦记电梯，黄老道怎么给修好的。“你继续说，查出来是什么原因没？”
毛湘湘哈哈地笑，“黄老道绕着电梯上上下下地查看，折腾了好几趟。哈哈，然后，”毛湘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然后，他按通了电梯里头的维修电话。后来大师傅发现是电路老化的原因。”
程因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我以为接下来是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程因有个好主意，他跟毛湘湘都是殡葬行，别人觉得晦气，他们确实欢喜。
“初次见面，还是得送你点什么”程因在空中一阵抓取，抓到了十几张黄纸。“图个印象深刻，下次补你大礼。”
程因成功让毛湘湘答应了第二次见面。草丛里的乔渡生哼声不断，对他的话，能不能就不听，就算听到看，也装糊涂，哪儿现在这精灵鬼的模样。
一张黄纸对折，两边掐两个小三角，再合拢。八张黄纸依次，交叉叠加，翻开小三角向上收拢，一个一个地捏鼓。几十秒的功夫，折出一个纸莲聚宝盆。
“送给你！”程因解释，“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样式，你是第一个看见的。”
毛湘湘太喜欢这份礼物了，“哇，这纸莲花比我们那边现代工艺，机械印刷的还逼真。”
程因是把一张不算好材料的黄纸折出了莲花，自然要毕印刷的要透着灵气。毛湘湘夸得程因找不到北，“你真的太棒了！我好喜欢这份礼物，等我死了以后，你烧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