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律为人如何，庞天瑞、程因没接触过，不清楚。不过，他妈，吴珍珠，大名鼎鼎。地上掉块砖，吴珍珠都要捡起来啃两口。
没道理，一分钱便宜没占，出工又出力，最后还客客气气地走了。吴珍珠没指着纸扎铺子破口大骂三天三夜，出乎众人意料。
黄老道总算逮住了程因，扶腰大喘气，“快，快给我开瓶脑白金，补补。”
“黄老狗，你们是不是也觉得王家人不老实。”
黄老道唰伸出手，凌空，拇指掐中指，胡子乱颤，眉毛飞舞。嘴巴里像含了口陈年老痰，哈呼，哈呼地喘。
程因不惯着他，抬脚踹黄老道。“有话直说，别乱放屁。”
黄老道双只眼珠子翻到顶，露出一大截眼白。掐算的手指，慢慢聚拢，一张一合。
“要钱没有。”
程因别的没想到，光明白一件事，不能跟无赖讲道理。
“你不说，我就拿板砖拍你。见一次，拍一次。”
“粗鲁！”庞天瑞的损，比程因文明多了。“我等下给城管打电话，拆他的窝棚。”
黄老道不为所动，要钱不要窝棚。“有钱了，谁还住窝棚。我住五星级大酒店去，再找十几二十几个漂亮小妹儿，上午马杀鸡，下午大宝剑。劳逸结合！”
他赖子，你只能比他更赖，才能收服他。程因趁老黄道沉浸在黄粱美梦中，一脚踹翻黄老道。庞天瑞抱住黄老道的脚，扒了他的裤子，扯开嗓子喊，“王仙姑，黄老狗发癫了，你快看看。”
“我的妈呀，那老神婆，褶子能夹苍蝇。我这洁白无瑕的腚，不能让她玷污了。”
“你几年没洗澡？”
庞天瑞一抖黄老道的裤子，尘土一大块一整块地往地下掉。黄老道的裤子有封印的功能，把他积攒数十年的味儿锁死，以免泄露，造成大规模毒气造伤事件。
程因被黄老道的臭味儿熏地睁不开眼睛。
可怕的是，黄老道居然还穿四角裤。
“你说不说！”
“吴珍珠先是蠢，而后是坏。把天底下所有人都当傻子，就她一个聪明人。”
黄老道说了几件吴珍珠的光辉往事。趁换寿衣，偷亡者的财物算小儿科。
“十几年前的事，有一回前街剃头刘的老娘过身办丧。灵堂前有个烧经盆，大概值个一多块。按现在的物价，差不多两百多块钱。吴珍珠趴在供桌底下，躲了整两天两夜。剃头刘守夜打瞌睡。吴珍珠从里头爬出来，打算偷烧经盆，不小心撞动了桌子。剃头刘睁开眼，眼见一个人爬出来，险些吓中风。”
听黄老道的描述，吴珍珠是胎里坏。
“你说，能娶吴珍珠的男人，能好到哪儿去。”
程因直言不讳，“破锅配烂盖。”
“王律他爸，你们听说过，烂心肝的王八。”黄老道啧啧到，“王律啊，”老瘸子有交代，要让程因自己发现，于是按下不说。
“王律的野心很大。”
有人喜欢钱，有人图色，王律是最可怕的一种，他崇拜权力，渴望拥有至高无上的控制权，而且，他有能力去实现。
程因悲伤的情绪，在听到王律的野心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他有病吧！”
“王律这种人生在盛世就是种浪费。”
程因笑得更大声了，“浪费？哈哈，他想干嘛，造反，当皇帝？还是想在***上挂自己的大头照。”
“嘘，别乱讲。”庞天瑞也觉得可笑，“那什么，人各有志。要不然怎么叫梦想，在梦里想想，才叫梦想。”
程因笑得捂肚子，眼泪花镶在眼角。黄老道放松警惕，以为今天这关算是顺利渡过了。程因脸色一敛，“老狗，你摸着良心说句实话，我爸妈的死，你知不知情！”
黄老道重重打了个寒颤，程因的表情转换之快，阴森古怪。当即掏出一张黄符，脚踏七星，口念驱邪咒，啪，往程因额头上一贴，打断程因的问话，“我，我哪儿知道啊。你要问，就问老瘸子。”
事实上，黄老道是真不知道各中实情，老瘸子有意隐瞒，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从中查出个子丑寅卯。为了祸水东引，明哲保身，黄老道果断将矛头指向庞天瑞。
“你问他！”黄老道言之凿凿，“庞天瑞是第一个见到你父母的人，也是他处理了一切关乎车祸的事。你该问他，问我一条老狗能问出什么花儿。”
庞天瑞心虚，他知道一点，又不知道全部。只谨记着老瘸叔的嘱托，把当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程因，当时的情况过于混乱。我脑子里乱蒙蒙的，真想不起来多少。能想起来的都跟你说了。”
庞天瑞为了保守秘密，找了专家进行催眠，打开记忆的钥匙，也被他丢得远远的。程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他只要接受一件事，父母是因车祸身亡，与其他无关。
程因举手就要抽，“黄老狗，我信你一回。就按你列的单子操办，但凡出一丁点事。”程因想到了迄今为止最恶毒的一种惩罚，“让王仙姑好好照顾你。”
“她会每天逼你洗澡，不许你抽烟，控制你喝酒，精确到毫米。一天换两衣裳，袜子不能有破洞。”
“老道儿我风流倜傥，潇洒不羁。那是人过的日子？呸，我跳西子湖去。”
黄老道挣扎地说到，“王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黄老道卖关子，“你就等着看吧！”
王律是黄鼠狼，那谁是鸡。
程因见黄老道态度坚决，也不为难他。“你不说，那也只能便宜王仙姑了。姑啊，你可得把他洗干净点。”
“没问题！”
王仙姑领着乌脚巷一帮子中老年妇女，团团围困黄老道。人手一个马桶刷，一个钢丝球。
庞天瑞使坏，“黄老狗身上都是虱子，说不定还有蚂蟥，臭虫。”抽十张一百递给王仙姑，“买几瓶杀虫剂喷一喷，消毒杀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