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因揉揉发红的脸，怒气冲冲地踹了一脚庞天瑞，“我擦，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大早上睡门口，你要饭也挑个热闹点的地儿。”
“滨江火车站热闹，你把我送去。”
“切，昨晚干什么去了。一晚上没回来，你们家伙计也真是的，”
“打住。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他把我丢在铺子门口就走了。”
“未卜先知？”
程因困意全无，兴高采烈地爬起来要去找乔渡生。程因的心情大起大落，总算遇上件好事。推开庞天瑞，“不跟你废话，他人呢？我找他去。”
“帮你问了蹬三轮的秃头陈，把你送到门口，自己走了。”
庞天瑞说的是自己，也是程因。
“**误国啊！”
程因刚从噩梦中清醒，一看庞天瑞，就想吐。拜托他离自己远点，“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跟我求婚，差点没把我吓心肌梗死。”
庞天瑞掩盖情绪，“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明，你心里头有我啊。”
“梦见你要掐死我？”程因摸摸脖子，“去去，有多远，滚多远。”
“你放心，”庞天瑞露出了跟梦里一模一样的表情，阴森森地靠近程因，威胁到，“我才不舍得掐死你。”手掌摸过程因的屁股，揉捏两下，“你确定，现在不是在做梦？”
“滚蛋蛋吧你。”程因一撅腚，“老子的美，你不配拥有。”
“哈哈哈哈，不跟你开玩笑。”庞天瑞借口回当铺算账，“下次，别那么抠，花点钱请伙计。没听说过，免费的，往往是最昂贵的。”
“靠，老子就是抠，你能拿老子咋滴。”程因一拍门槛，指着纸扎铺前的柳树，“大黑鸦，找阿生去。”
挂在树上的纸扎人摇摆数下，吊树梢上，一只大乌鸦啄了一口纸扎人的眼睛，哇哇乱叫。
捡起地上的石头，“不听话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毛拔光，做鸡毛掸子。”
“它是乌鸦，怎么都做不成鸡毛掸。”
程因一通臭骂，乔渡生不在，连只鸟儿都不听他的话。忍着气，打开铺子门，鬼娃娃坐在地上，张牙舞爪地要踢电视机，吵嚷着要把里头的坏人挖出来，吸干。
鬼娃娃撅起嘴，不上老黑蛇的当，傲娇地一扭头，“哼，宝宝又不是笨蛋。”
铺子里一片狼藉，纸扎、花圈、冥币东丢西扔。金银箱侧翻在地，莲花祈福灯揪得只剩个底下的托儿。
可怜的小二黑缩在桌子底下，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呜呜地叫唤。
鬼娃娃嘴里撕着一只纸花篮，拿招魂幡砸电视机。
老黑蛇还是那么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儿，在旁边使劲蹿腾。
“宝宝，砸了它，让程因给买个新的。”
程因飞起一脚，把老黑蛇踢上天，空中打转五个圈。
“老子一天不在，就敢造反，闹天宫。”
鬼娃娃摇头晃脑，脆脆地喊程因，“爸爸，你回来啦。你跟爹地过二人世界，不要宝宝啦，生气，好生气呀。”
声音虽可爱，可鬼娃娃毕竟不是人，惨白发灰的脸上堆着一个阴森的笑容。冲程因咯咯咯地砸牙齿，展现自己的可爱。
“爸爸，你给我带人腿儿了吗？忘记的话，宝宝就把你的腿砍下来，蘸大酱吃，哇咔咔，真好吃。”
程因点上三炷香，插到鬼娃娃灵牌前的香炉里。看老黑蛇还是很不顺眼，抬起又给了一脚。
“快点吃，吃完回去睡觉。”
“爹地呢？”
老黑蛇琢磨是不是程因跟乔渡生闹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终于等来了。
鬼娃娃骑上老黑蛇的肩膀，当着程因的面嘀咕，“爹地不要爸爸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亲爸爸不喜欢妈妈的时候，用木棍打她的头，还用大剪刀扎我妈妈的脚。”
鬼娃娃说到亲生妈妈，兴奋的情绪瞬间低落。收起小尖牙，小手托腮，泪珠挂落在眼角。
“宝宝没有妈妈了，宝宝要爹地。”
老黑蛇还没落地，程因有一掌把老黑蛇打飞。
“老子供你们吃喝，供你们住，没落句话，也就算了。眼巴巴地惦记他干嘛。还有你，”程因从桌子底下把小二黑扒拉过来，“我养你是看家用的，看看都乱成什么样儿了。”
小二黑汪汪直叫，自己是条狗，不是保姆。
“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
老黑蛇大无畏地飘到程因身边，“俺就知道，你被守山主甩了。你也别太伤心，一会儿，我把早餐消化完，就上楼把你吃了。让你永不再伤心。”
程因没好气地拉开抽屉，掏出一个打火机，“等我一会儿心情不好，直接把你点了，祭天。”
“换成俺也不要你，臭脾气。”老黑蛇飞得老高，生怕程因真把他烧成灰，“反正他再也不在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你小子早晚落进俺老黑的肚子里。”
“懒得搭理你，真把自己当盘菜。”
程因一通臭骂，指着老黑蛇，一改往日轻浮的神情。冷飕飕地一拧脖子，一个眼神能把纸扎盯穿。
“你以为，他不在，我就收拾不了你！”
老黑蛇横行西子湖，三代守山主都拿他没办法，对程因的吓唬不感冒。
“小娃娃长了能说话的张嘴，真当俺老黑一千多年修行是吃素的。”
程因踹一脚凳子，从递下滚出一个烧金盆，慢悠悠地丢进去两打纸钱。正襟危坐，斜眼看老黑蛇。暗中骂娘，乔渡生不在，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
“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蛇，你就给趴好喽！”
“你，你想干嘛。”
抽开盘绕在胳膊上的蛇骨鞭，甩进烧金盆。程因拧开打火机，点燃烧金盆。
“你的东西还给你，你的命，我收下！”
老黑蛇见程因的神情不想开玩笑，心中打起小鼓。程因诡计多端，一张嘴能骗死鬼。万一，这是他跟乔渡生设下的圈套，想趁机整死他。老黑蛇捉摸不定，态度也软和下几分。
程因表面威风凛凛，实则虚得一身汗。
鬼娃娃拍着小手，给程因加油助威，也在想，程因今天打老黑蛇，是不是杀蛇给鬼看。求生的本能使鬼娃娃生出怯意，改口讨好到，“爸爸，你别生气，黑蛇坏坏。我帮你打他。”
舒口气，程因踢翻烧金盆，镇定地命令到，“收拾干净了，在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