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个娃娃，你看不见啊。他要是出事，老子把你炖了熬纸糊。”
老黑蛇委屈地摇晃纸扎的身躯，“程因，你偏心。你光顾小的，忘记了老的。”老黑蛇在人间游荡了多日，对现代社会了解的比乔渡生多许多，连八荣八耻都知道。
“我这个年纪都退休喽，辛辛苦苦给你们带娃儿。一分钱没挣，还倒贴，你们就这么多对我。”
程因可不惯他，老黑蛇浑身上下，没一处是老实的。
“他到底去哪儿了？不说是吧，”程因抽出地上的劈刀，将蛇骨鞭放到火炉上，“说不说，老子给你一刀。”
老黑蛇对程因是拿捏不准，如果是乔渡生，横竖只有一条路可选，跟他同归于尽。到程因这儿，哎，人类真是狡猾。“俺看他见那个靓女的样子很辛苦，可能追过去，想把靓女吃了吧。”
“乔渡生！”
程因连名带姓地喊乔渡生，只听见屋后头一阵器物摔裂的声音。乔渡生慌慌张张地从后院跑进来，白衫上满是水渍。
“宝宝跟着赵诗涵走了。”
乔渡生暗自松口气，他以为什么大事。镇定地答到，“嗯，一切有本尊。”
“别尊了，你就是吴尊也没用。”
程因忙不迭地找黑布包好纸鹤，边指挥乔渡生，“你搞点风出来，快点吹干纸鹤。”边琢磨，怎么凑出四只纸鹤。
备用的有两只，重新扎肯定来不及。
有了！程因搬来先前那只断了一只脚的，一旦竹丝拉断，纸鹤不成型，就是废了。
“老子给它来一个废物利用。”
自然界断脚的动物多了去，程因以前还见过断一只脚的麻雀在天上飞。
乔渡生飞快捏住程因的手，“你忘了，当初是如何坑害吾的。”
“那怎么能叫坑害，”程因捡起地上白纸染黑，捏成鹤脚的模样，“一分钱一分货，二十你还想买奔驰。”
乔渡生拧巴着脸，“怕你误了大事。”
“误不了。听王律的说法，就是一老太太出殡。她什么罪过，能用的上四鹤抬轿。再说了，这罪大恶极，你就是扎个火箭，也上不了西天极乐世界。十八层地狱等着嘞~”
在鹤脚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程因念叨，“一画天门大开，二画地门无阻。三画神通显，四画大吉利。”
噢滴K，毛问题啦！程因给纸鹤按了了3D打印假肢，照样能飞。
剩下那一只怎么办？程因挠头想办法，从废弃的纸扎鹤里翻找一番，找出三只还算完整的鹤。三只有缺脚的，有缺头的，还有缺了半拉翅膀的。
程因一琢磨，能不能把三只鹤进行合体。
乔渡生的表情逐渐地淡定，程因还是一点没变，黑心肠的奸商。
“我是奸商，你就是奸商的狗腿子。”程因嘿嘿嘿直笑，“咱们是天生的一对儿，地造的一双儿。”
“油嘴滑舌。”
程因思考几秒钟，想到如何完美遮盖三只鹤缺陷的方法。先将没头鹤的颈部弯曲，从地上扯了一大团的绿纸，揉搓出大面积的荷叶，层层叠叠地遮盖。上头再按几朵荷花，正好遮盖住空隙。
因为鹤断脚的问题已经解决，把断脚鹤立在最高的莲花托上，一幅群鹤嬉游完美呈现。
程因起身找了盒金粉，抓出一大把，撒到荷花，荷叶上，远看着金光灿灿，极其符合老年人审美。
“来吧，宝贝们！亮瞎你们得狗眼。”
乔渡生苦笑不得地看着纸鹤，肯定程因之后还会倒霉，而且是倒大霉。这虽说不算糊弄，也实打实是个奸商。
明德别墅二区十八幢，程因发现在导航上居然找不到这个地方。还好，他小鸡尿尿，各有各的道。在路上找个了个骑三轮的，一打听才知道，明德别墅藏在北山公园里头。
花园中心的别墅群。我的妈呀，这简直是奢华至极。
“十九栋，王。”
程因不由分说，抓起石头，就把鎏金门牌砸了。好你个王律，怪不得全杭南都找不到这小子。原来躲在这儿享福。
往前又找了三十多米，另一栋别墅出现在眼前。小洋楼前怎么看都没有家里头死人的样子。连门口的春联都没撕，一片喜气洋洋。
“有人吗？”
程因咚咚咚敲门，敲半天，没人应。
乔渡生无奈指向旁边的门铃，“脑子是个好东西。”
“不是人人都有，”程因也不好意思地傻笑，“头一回来这么高级的地方，我哪儿知道啊。你们这家也没办丧，王律是不是耍我们。”
想到这一茬，程因更生气，溜达几步，从路边的小池子里搬出一大块寿山石，想把王律家的玻璃砸了。
乔渡生不得不提醒他，“你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姓王的。”
“不会有错。我一瞅那房子，我浑身来气。”
程因的理由很充分，以至于乔渡生没法反驳。
“天底下姓王的多，但能叫我从心里头讨厌的，只有他一个。”
乔渡生突然有些吃味儿，“其实你也不应该那么讨厌他。你可知道，无论是爱，还是恨，无时无刻记挂着一个人，总归就是，很，奇，怪！”
“乖乖，大兄弟，你个小神仙见识不多，想法挺多。”
程因也不想天天讨厌王律，“那不是他实在太讨人厌了。我跟你说，”程因一手指头戳到门铃上，叮叮叮地瞎按。“王律就是个大王八，臭乌龟。看见地上有坨牛粪都比看见他要顺眼。”
叮叮叮，门铃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正当程因以为里头没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扑街啊，你做咩啊，到我家找事。”
赵诗涵一脸气愤地走出门，身后是王律。边开门，边骂王律。
“你不是个好东西，你朋友更不是。”
程因举起招魂幡，不管赵诗涵惊讶的眼神，挥舞招魂幡一通摇晃。小声喊，“宝宝，宝宝，你在哪儿呢？”
场面一度很惊悚。
赵诗涵啊地一声，夺下程因手中的招魂幡，丢到地上。“我们是正经人家，不是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