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因故意强调，人鱼的珍贵。
“古往今来，有几个人吃过人鱼肉。始皇帝都没这个福气。”
霎时，宴会现场，再起波澜。安藤家族中几个反对安藤健的领头人率先掀翻桌子，场面一度失控。
莫名其妙地看了好一会儿热闹，听又听不懂，叽里呱啦在说什么。吃人鱼肉长生，不是件好事吗？
乔渡生趁乱拉走赵夫人，交代程因保护。
“且不管他们如何，你自己小心点。”
侧身躲过安藤健乱舞的武士刀，锋利的刀刃砍杀在桌上。一指深的砍痕，看得人胆战心惊。乔渡生不能过分暴露实力，只躲闪，不主动攻击。
程因见状，知道现在得靠他撑场面。二话不说，抬脚踢飞安藤健的刀，理直气壮地斥责他，老眼昏花。
“老头，你年级大也不能乱砍。你要对付的人在那里，走过去点。”
安藤健怒火攻心，不分敌我，一通乱砍。直到众人被他的疯狂震慑住，纷纷后退。
害怕他再次发疯，程因悄悄想带着赵夫人悄悄偷走。
“能够为安藤家族的荣耀做贡献，是你们的荣幸，更是你们的义务。”
安藤健大手一挥，宴会厅的大门彻底封死。大有一种跟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感觉。
“这老头的歪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经？”
可惜，他听不懂。混乱的场面下，他也没办法乱猜。万一站错队，麻烦可就大了。程因思考再三，决定先试试安藤健的底。
装作不愿惹是非的态度，继续往墙角退。安藤健大声呼喊，要求安藤家族所有人看住赵夫人。显然，此刻他是完全没有权威的。
甚至有人用蹩脚的中文大喊，“走，快走。”
歹竹出好笋？程因反正不信，但是他现在确实摸不清套路。一头雾水地抓耳挠腮，妈的，心里头直骂，有完没完，一群疯子。
砰！
火药味在空中蔓延，天花板上的巨型水晶吊灯，被打得七零八碎。摇摇欲坠几秒后，轰然砸地。
现场一片死寂。
“好，很好！宴会继续。”
安藤由美第一次得到父亲的肯定，开心地大笑。
“是，父亲。”
安藤由美并不美丽，甚至可以用丑陋来形容她。但发自真心的笑容是美丽的。无论是老人，小孩，无论美丑，笑总是好看的。
一抹鲜红喷溅到墙壁上，安藤由美的笑容戛然而止。
“疼，好疼......”
安藤由美仰面倒在血泊中，大量的鲜血从她胸口的破洞中涌出。水晶灯的一根支撑架扎穿了安藤由美。
“父亲，疼。”
安藤健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安藤丽奈貌美叛逆却能力出众。小女儿虽一直乖巧听话，但从来不是他的骄傲。此刻面对安藤由美的突然离去，安藤健一时无法做出反应。
程因不忍心，主动上前救助安藤由美，“别拔，要不然血止不住。”
“好，好，谢谢。”
安藤健似乎有了一点点作为父亲的样子，诚恳地跟程因表示感谢。不过，片刻后，安藤健再次站了起来。
“由美是为了安藤家而亡，她是我的孩子。我为拥有她这样的女儿而骄傲。”
这人到底还有没有人性。程因找不到止血的东西，只能不停地撕扯安藤由美的衣裳，用布条堵住出血口。
“最近的医院离这里十分钟，来得及。快叫120。”
血流干似的，凝固在程因手上，身上，缓慢发黑。安藤由美还有救，她还那么年轻，她只是一个傻透了的小姑娘。
程因崩溃地大喊，“救她，救救她。你们没有人性啊，这是你们的亲人。”
“放手吧。”
一只大手按住程因的肩膀，给了他极大的支持。乔渡生扶起程因，让他靠着自己。轻声宽慰他，“你已经尽力了。”
安藤由美还有气，她还没有死。程因攥住乔渡生的衣角，焦急的心情，跃然脸上。他不能任由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而且还是用这样残忍的方式。
再不救治，安藤由美面临的将是长达半小时的折磨。她无法结束痛苦，眼睁睁，满怀怨恨地看着自己大量失血，走向死亡。
安藤健收起脸上的悲伤，坚定地看向赵夫人。
“绝不能让由美的努力白费。”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宴会，如同油锅里倒进一盆水，哗地炸开。
安藤健气势汹汹地杀向赵夫人，几个人扑上前，抱住安藤健的脚。撕心裂肺地求安藤健住手。
喊到程因耳膜都快炸开了。这群人是不会好好说话，还是没学过怎么做文明人。也是都没有人性，根本就不是人。
孙学凯直接吓晕了过去，躺在地上。赵夫人同样是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害怕地说不出话。
“人间炼狱。”
乔渡生用手掌挡住程因的视线，不让他继续看。
“回去做噩梦，晚上又折腾我。”
一只胳膊掉到了程因脚边，血洒在地毯上，顺着缝隙，四处流淌。
巨大的动静，引起了酒店工作人员的注意。
“阿生，快挡住门。”
现在进来，势必会被安藤家族杀人灭口。而且，他跟乔渡生都会因此牵连进去。
小小地拉开一道门缝，大力抡两巴掌，抽醒孙学凯。
“快去找你的大表哥。”
孙学凯腿软脚软，哭嚎着往外爬。
“胆小鬼，就这还想当大英雄，逆天而为。”
打算将赵夫人也送出门时，乔渡生轻摇头，阻止了程因的动作。
“她必须在。”
对，他急糊涂了。安藤健要是看不见赵夫人，必定大开杀戒。外头那么多无辜的人，程因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现在把场面控制在宴会厅里是最好的选择。
事出必有因，安藤家族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反对安藤健。到底哪里疏忽了？
程因乱糟糟，背后长了一只眼睛般，敏锐地跳开，躲闪过另一个挥刀砍安藤健的人。反而是乔渡生怕伤到程因，试图以身抵刀，差点被砍中俊俏的脸。
拉住皮带，往后一拽。一整根皮带出现在程因手里。
什么情况？？
脑子里一片空白，举着皮带看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这是搭扣皮带，乔渡生不会用。
程因说话急，“你是故意的，还是生活白痴。你不懂不会问吗？”
“懒。”
乔渡生不慌不忙，慢腾腾地拿走皮带，示意程因替他系上。
再紧要的关头，也不能没皮带。程因还真顺着乔渡生的意思，从背后穿过乔渡生的腰，帮他扣好搭扣。不忘叮嘱，“你千万不能受伤。”
乔渡生的血异于常人。一旦被发现，安藤健肯定会像条野狗一样追着乔渡生。
从袖中掏出一朵忘忧黄花，“叫他们都忘记好了。”
程因哎哟喂一声，“大哥，人家是开发商，花就是他们发明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安藤健放弃吃人鱼肉的想法。
“去他妈的长生不老。”
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语言不通，显然对方也听不进去人话。胡乱抓过一个人，询问，“既然能长生，干嘛要躲。”
疑惑脸，貌似听不懂。当即甩开一个，拉下一个过来问。
“人鱼肉，米西米西，为什么不行。”
靠，是个棒子，也听不懂。
到底有没有会说人话的。程因看向地上的安藤由美，“大姐，你慢点死，行不行。你能不能说明一下，他们为什么不肯吃。”
安藤由美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乞求程因救她。
程因没有给她任何开口说废话的机会。
“我知道你疼，别喊了。现在也没办法带你去看医生。你老爸现在疯掉了，根本把我问的事，说清楚。”
乔渡生咳了一声，程因一着急，手放在钢架上。安藤由美活生生，被疼醒过来。
用尽全力摇晃安藤由美，“大姐，你开口说话啊，你又不是哑巴。”
她倒是想说，可你没给她机会。乔渡生拉开程因，免得他再一激动，直接送安藤由美上西天。
“你说气不气人，张着嘴，不说话。”
算是纵容吧，乔渡生冲程因一笑，“嗯，数你最会说话。”
“你滴，人鱼肉米西米西，why，NONO，不吃。”
瞎比划半天，安藤由美痛苦地吐出一口气。很有可能是被程因气吐血的。
强行撑起最后一口气，“人鱼肉有毒，不是所有人吃了都会长生。只有一个，上天的宠儿能够活下来。”
难怪，安藤家族其他人死活不愿吃。
安藤健是要拿整个安藤家族作为牺牲品。程因用简单的大脑思考一下就知道，最先吃的人，死亡的概率越高。安藤健必定是要最后吃。
倘若，在他之前的人都死了，说明最后一快肯定是安全的。如果没死，对于安藤健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
老东西算盘打得挺精明。
“安藤，你机关算尽，可惜，赵夫人根本就不是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