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

    安予棠冷嗤,收回手拍了拍。

    “不服就回去多练练,老子秦天柱,就在武修院。”

    “随时恭候段将军大驾!”

    说着还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差点把段佑霖拍飞。

    “你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安予棠转身,目光冷厉朝树林看去。

    安芙蓉吓傻了。

    段佑霖心里不服气归不服气,可眼下要先把事情解决了。

    总不能让这个秦天柱胡闹下去。

    万一他丧心病狂,把这几个都宰了呢?

    他示意身边副将进树林将人扭了出来。

    见到安芙蓉,安予棠不由得轻嗤。

    这两货都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感情还能这样好,也真是奇了。

    安景阳被废了。

    这下二房有得折腾了。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安芙蓉被抓包,见安景阳血淋淋趴在地上,当场摇头反驳。

    安予棠冷嗤:“你急什么?”

    安芙蓉脸色发白,慌得双腿打颤。

    “段将军,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秦老师,我也是武修院弟子……”

    “哦,这样啊。”

    安予棠打断她的话,“你在威胁我?”

    “你觉得我无权开除你,所以是不是觉得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还记得今天在礼堂我说的话吗?”

    “开除不了你,我可以罚你啊。”

    “不说安景聪是你堂兄弟,就说你对本院同门冷眼旁观,见死不救。”

    “你这样的学生,待在武修院都是对本院的羞辱。”

    安芙蓉瞪大眼睛,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秦老师我没有……”

    她急得掉泪,原地团团转。

    段佑霖瞥了眼安予棠,眉头拧成“川”字。

    这秦天柱怎么比女人还能狡辩?

    “这件事情衙门会查清楚,秦老师若要责罚学生,那也是在武修院。”

    安予棠挑眉,这家伙是在提醒她吗?

    “只要是武修院的弟子,出了武修院,老子也能管。”

    “段将军,这几个就交给你去处理。”

    “这两个,我带走。”

    她指了指地上的安景阳,还有泫然欲泣的安芙蓉。

    真以为废了条灵脉就够了?

    医药费不用赔?

    做梦!

    “你!”

    段佑霖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么难缠的人,什么话都他说了。

    “秦老师,这事情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既然安景阳已经受到责罚,这件事情移交府衙处理即可。”

    他也算是好心。

    这几个公子哥都是有背景身份的人。

    他一个武修院老师,怎么斗得过?

    除非一辈子都待在武修院不出来。

    “责罚?揍他,那是让他知道挨揍的滋味。”

    “废了他,那是销毁他为非作歹的倚仗。”

    “打伤了人,他以为受点相应的皮肉之苦就抵消了吗?开什么玩笑。”

    “段将军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别拿你那一套来衡量别人。”

    “整个玄天城谁不知道卫国公府的国公爷鸠占鹊巢?堂堂征战沙场,为国流血拼命的大将军。”

    “爵位丢了,兵权没了,三个儿子,痴傻残废。”

    “如今膝下就这么一个健全的儿子,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你们守城军的面,被揍得半死不活。”

    “你跟我说算了?”

    “只怕老将军一家死光,你们这些武官是不是还要拍手称快啊?”

    “为黎民百姓,为一国安定的大将军落得这么个凄凉的下场,你们这些武将还踩着他的尸骨尊严保持自己的高风亮节,要脸吗?”

    “这年头,干活的,务实的,没好下场。”

    “不干活的,溜须拍马的,比耗子还肥。”

    “老子且看着,他日大历大军压境,手里有几个将,几个兵敢拼命?”

    她这番话狂悖至极!

    “放肆!你胡言乱语什么?!”

    一副将听得心惊肉跳,尽管他们都心寒老将军落得这样的光景。

    可这是天子之意,他们又能如何?

    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

    “胡言乱语?老子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安予棠冷嗤。

    一眼睨去,鄙夷不屑,嘲讽拉满。

    段佑霖胸口一窒,很气!

    可心尖某处却又觉得畅快,像积压在心底已久的某种情绪宣泄出去了。

    “去备马车。”

    他吩咐身边副将。

    “将军……”副将一愣,有些困惑。

    “去。”

    段佑霖沉声,再看秦天柱那张面具,莫名觉得顺眼。

    副将牵了两辆马车过来,几个受伤的公子经医官检查后并无大碍,只是皮肉伤。

    安芙蓉不得不跟他们挤在一起,旁边是血淋淋的安景阳。

    安予棠则带着安景聪。

    “将军,他不是要去卫国公府拿赔偿吗?怎么去大理寺?”

    副将追问,觉得这武修院的老师胆子太大了。

    刚才那些话若是落到陛下耳中,虽不至于杀头,可日子也难过。

    段佑霖骑着马,一身军甲泛着冷冰冰的光泽。

    他心里早没气了。

    秦天柱的话像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脑子上。

    他日大历大军压境,有几个将,几个兵敢真的拼命?

    这很可怕!

    战功累累的大将军仅因言辞激烈顶撞还未登基的圣上而已。

    武将粗蛮,说话不如文臣那样瞻前顾后的思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可一句话,大将军之位没了,军权丢了,爵位没了。

    三个儿子相继出事……不得不令人畏惧。

    陛下矫枉过正,后患无穷。

    这几年他发现军中风气大不如前,甚至连父亲的暴脾气都收敛了,还学会喝酒浇愁了。

    “此事,闹一闹也是好事。”

    “再坏,如今的老将军一家又能坏到哪里去?”

    “左不过是杀头。”

    段佑霖沉声。

    副将吓了一跳:“将军慎言。”

    段佑霖腰背挺拔如松:“老徐,你跟着我身边时间也不短了,你觉得军中当今风气如何?”

    徐叶白低头不语,半晌后抬头看向朝大理寺行驶的马车。

    “大不如前,军纪军风……一塌糊涂。”

    段佑霖:“你觉得三国何时会开战?”

    徐叶白默声。

    三大帝国看似鼎立之势,可每到秋冬季,总会爆发战事。

    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伤亡也不重。

    可时间一长,积怨已久,大的战事爆发,不可估量。

    “你觉得军中如今有几将可用?几兵可上?”段佑霖又问。

    徐叶白这下更不说话了。

    自新帝登基后,军中老将撤职的撤职,下放的下放。

    许多旧部将领受不了这个鸟气,不是解甲归田就是跟着老主帅一起下放了。

    “所以,这未必不是好事。”

    段佑霖看了眼那辆马车,但愿这秦老师能顶得住这天火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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