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越接近这院子,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的越快,终于,终于,终于,要再见面了。杨逍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抬头看他,他对她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温和又坚定,她定了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大门被推开,她看向门内,十年了,她再次见到了她。

    这是杨逍第一次见到慕容凤安,这就是她的姐姐,慕容凤安吗?他们走进别院,她就端庄的坐在那儿,优雅的捏着茶盏轻嗅茶香,温润的水汽有些模糊了她的眉眼,傍晚的光线洒在她身上,像是给她披了一层温柔的浅金色的薄纱,朦胧的恰到好处,远远看过去让他突然有些恍惚起来。

    凤宁和她长得很像,尤其那微微上扬的眼角眉梢,更是如出一辙,见到她恍惚就好像看到二十年之后的凤宁的模样。

    只是比之凤宁的清冷疏离,这慕容凤安眉目顾盼之间更多了几分风情韵味,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细笑,一身装点的华丽繁复却绝不艳俗,反而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惊艳。

    若凤宁是那静谧夜色里独自盛放的昙花,美的空灵高洁,那这慕容凤安便该是晴空万里下灼然绽放的牡丹,美的华贵雍容,相似的容颜,不同的性情,一个清冷,一个炽烈,却同样的绝色芳华。

    果然,这样的女人牢牢独霸汝阳王一点都不奇怪,这些年汝阳王虽权势滔天,膝下却唯一子一女,皆是王妃所生,那一女还是他们前年得到,算算时间也就是凤宁北上之前一年的时候。府中侍奉的姬妾也只有寥寥数人,对权贵人家而言,这简直太过不可思议。再看这周围,她甚至能调动汝阳王麾下随他四处征讨的将士,足见汝阳王对其信任,她也不仅仅是安于内宅的普通妇人。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曾经假设过很多次,可是当他随着凤宁进到院中,慕容凤安抬头看过来,眼中流露出来的欣喜不似作伪,让他感到十分古怪,慕容凤安此时看着,竟像是隐隐含着期待。再看她面前条案上,摆着的各色水果小点,杨逍仅匆匆扫过一眼便知这都是凤宁喜欢的,而那个明显留给凤宁的座上铺着虎皮垫子,这些显然是她提前命人收拾好的,她再专门等着凤宁的到来,好像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真的只是姐妹之间多年未见今日重逢欢喜异常的样子。

    相较于慕容凤安,凤宁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她走到她面前,慕容凤安见到她身边的杨逍,表情略微一诧,视线滑到他们交握的手上,又落在杨逍腰间玉佩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来。

    察觉到她的目光,杨逍微眯了眯眼睛,因为他也看到慕容凤安的腰上,挂上一块几乎和凤宁相同的玉佩,只是上面刻着的是个安字,这块刻着自己名字的玉佩,对慕容家而言,是他们的身份信物,没想到她依然也还保留着。

    “宁儿,你来了啊。”慕容凤安笑着招呼她,伸手倒了茶推到她面前“这是你最喜欢的碧螺春。”

    凤宁坐在她对面,看了一眼条案上的那些小吃,眼前恍惚浮现出小时候,她也是这么笑着的,给她抱在怀里,指着这些小点心,把她最喜欢的端过来给她吃,小时候,她也是很疼爱她的,为什么一切会变成今天这样。可是这恍惚只是一瞬间,她邹起了眉,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然后再睁开眼,眼里已经是清冷一片,凤宁冰冷的语气直截了当的说道“人呢?”

    慕容凤安恍若未闻一般,又从众多点心中端了一碟红豆糕,一脸期待的也放在了凤宁面前,说道“这是你最喜欢的红豆糕,来尝尝看合不合胃口啊。”

    凤宁眉头挑了挑,显然努力压抑着什么,慕容凤安这般殷勤姿态落在她眼里只剩下虚伪和让她痛苦的矛盾。慕容凤安看她一动不动,便自顾自拿起了一碟藕粉桂花糖膏,自己先拈了一块自己吃了,然后笑盈盈的看着凤宁“不用那么小心吧,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我怎么会弄些不干净的东西在里面呢。”

    “你够了!”凤宁突然站起来一下子打翻了离她最近的那个碟子,“慕容凤安,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连别人,把人交出来!”

    “呵,”慕容凤安浅笑一声,和凤宁的冷漠相比,她表情依然温柔如初,细细咽下一口桂花糖膏,她才继续说道“我们许久未见,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些吗?真是让人伤心啊。”慕容凤安的语气似乎很失落,略带着点伤感。

    “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你还在怪我。”

    “是恨。”凤宁毫不犹豫的说道。

    “呵,恨……”慕容凤安似乎有一瞬间的失落,然后她的笑似乎还是很温柔,可是杨逍明显的感到她的气场已经转变了,她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一丝明艳的笑容,整个人的眼神也从刚才那种温柔婉转变回之前散漫和懒洋洋的样子,她放下碟子,瓷器碰撞在木质条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微妙和危险,只听她接着说道“你恨我,却对殷野王好得很呢,从小你的心里就只有他,我才是你的亲人。”

    “与别人无关,你该知道从十年前开始,你我之间,此生此世,只能是仇人!”

    慕容凤安似乎终于被凤宁的态度激怒了,脸上的愠怒一闪而过,随后抬手拍了两下,身后立刻几个人架了四个人拖了过来,正是殷野王和几个当时被抓的人。

    殷野王重伤之后,又被她泼了一盆盐水,当时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被她手下拉下去,按照她的吩咐清洗之后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如果不扒开衣服看的话,此时从外表已经看不出他受过酷刑的样子。

    “殷野王!”“阿野!”“少主!”殷野王被人拖了出来凤宁、贝锦仪和殷一等异口同声的叫出了声。

    凤宁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抢上前一步想要过去,却被玄冥二老挡在眼前。

    这四个人里,殷野王和殷二的状况看上去最差,殷三和殷十看着虽然狼狈,被人推搡着起码还能自己走,只是从那脚步踉跄来看,怕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殷野王半昏迷着,听到凤宁的声音还以为是幻听,勉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却看不远处真的是她,不由得皱起眉苦笑了一声,只虚弱的唤了一声“阿宁”便又是一阵咳。而殷二,彻头彻尾是被人拖过来的,期间毫无意识,没有半分反应,他面色泛青,除了还微弱起伏的胸口,看起来和一具尸体也没什么两样。

    “放了他们!”凤宁怒目着慕容凤安。

    “好说,只要你答应跟我走,这些个废物,我便都好好的送回去,一个也不要。”

    “不可能!”凤宁斩钉截铁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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