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看着心酸，将脸扭到一边，不忍再看。
孙婆子心里也难受，这二丫头是个苦命的人，出生时就死了娘，是被奶奶拉扯大的，八岁时，亲爹娶了一个厉害的寡妇，这冯寡妇是一个狠毒心肠，从她过门后，就没有让二丫头吃过一顿饱饭，是村里人看着不忍心，都偷偷给丫头一些吃食，这才让二丫头活到了今天。
这丫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没有想到年纪轻轻就被冯寡妇逼的上了吊，如今还要母女分离，从此阴阳相隔，再不能相见。
“哇哇哇！哇哇哇！”小娃子像是知道亲娘要离开一样，张开小嘴哭了起来，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从眼角滑落下来。
“灵儿，不哭，是娘对不起你，娘不能守着你长大，你要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你再好好看娘两眼，记住娘的样子，娘要走了！”二丫头说着就将脸靠近娃儿，想让娃儿看清楚自己，而她也紧紧盯着娃儿的脸，像是要将娃儿的样子印在脑子里一样！
小娃儿伸出小手让娘抱她，二丫头咬牙向后退了两步，“娘不能再抱你，你有娘生，却没娘养，只能自己咬牙活着，以后你不许哭，再哭就会像娘一样命苦！”二丫头说完就哭着冲出了屋子！
而小娃子此时却伸着小手堵住了自己的小嘴，发出了“呜呜呜”压抑的哭声，用哭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堂屋的门。
看着小娃儿脸憋的通红，也不敢哭出声来，石林的眼泪掉了下来，开口道：“作孽啊！”
孙婆子颤抖手从地上摸到棉鞋，胡乱的穿在脚上，摸索着走出了堂屋。
当她看见院中的几个黑影时，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带血的破布，用破布擦了擦眼睛。
眼前的场景变得清晰无比，孙婆子看着两名鬼差正押着二丫头往出走，开口道：“还请两位鬼差稍等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和亲人交代一下。”她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来几个纸叠的金元宝塞进两个鬼差的手中。
“那你快些说吧！我们兄弟两个也等着回去交差呢！”两个鬼说着就将金元宝塞进怀中。
“那谢谢两位鬼差大人行方便了！”孙婆子说完就将二丫头拉进堂屋中。
她将堂屋门关紧后，压低声音道：“二丫头，我有办法留下你，只是以后你就不能投胎转世了，只能当孤魂野鬼，命数好的话，还能修个鬼仙，命数不好的话，你从此以后只能当一个见不得光的鬼魂，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我愿意当孤魂野鬼，只要能常常看到娃儿就行！”二丫头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看着二丫头眼睛一直盯着东屋的娃子，孙婆子心里发酸，这当娘的为了孩子是真的什么都能豁出去，这一旦当了孤魂野鬼就是千年万年，将永远留在孤独的黑暗中。
看着她心意已决，孙婆子也不再犹豫，伸手抓出一把锅底灰就摸在二丫头的身上，将她全身涂抹的黑漆漆的，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将自己和石林涂抹成二丫头的样子，就连小娃子也变得全身漆黑才停了手。
石林撇了眼小娃子，开口道：“你笑啥！你也和我们一个德行！”
见有人说自己，小娃儿小嘴一抽，红着眼睛看着孙婆子。
“你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去训斥一个奶娃子，你还能要点脸不！”孙婆子说着还使劲拍了下石林的后背一下。
石林看着小娃儿此时竟然勾起了嘴角，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以后自己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婶子，外面那两个鬼差会不会进来抓我？”二丫头看着外面走来走去的两个黑影有些担心。
孙婆子扒着门缝向外面看了两眼，才开口道：“他们两个一会儿就会进来抓人，不过他们看不到咱们几个人，只要躲过几个时辰，他们就只能出去抓一个孤魂野鬼凑数，到时候咱们也就安全了。”
虽然自家老婆子说的轻松，可是细心的石林还是看到她的腿有些颤抖。
于是开口道：“老婆子你心里有把握没有？不行咱们就跳后窗出去躲躲吧！”
孙婆子当时就怒了，“我孙翠好歹领过清风堂，岂会怕他们两个小小的鬼差，他们要是眼瞎，看不见咱们也算是他们鬼命好，敢在我面前张狂，我活撕了他们，敢惹我孙翠的，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没有好下场。”
见老婆子急了眼，石林也不敢再乱说话，干巴巴开口道：“以你的本事自然不必怕他们，我就是怕到时候打起来碰坏屋里的东西。”
石林说完，偷偷叹口气，自家老婆子哪都好，就是这说大话的毛病改不了，去年给人看事，被一只狐仙打的满身是伤，非说自己练铁布衫故意撞的。
要不是她看了知青拿来的那本少林寺故事书，还不知道用什么借口吹牛呢。
即使知道自家老婆子在吹牛装强硬，石林也不敢说真话，这老婆子除了能说大话，脾气还暴躁，真逼急了她，还真敢出去手撕鬼差。
这都是随了自己老丈母娘，那老太太更能吹牛，有一年，那老太太去山上抓鬼，扶着树休息，正好赶上雷雨天，一个响雷就把她劈倒在地。
她爬起来后，非说自己请的天雷想劈鬼，就是雷神眼神不太好，打偏了。
就在这时，二丫头开口问道：“婶子，你抖腿干啥？”
孙婆子眼睛一眯，高深莫测的说道：“总也不打人，这老胳膊老腿有些僵硬，我活动活动，一会儿好把那两个鬼差踢死。”
二丫头吓得脸色发白，开口道：“婶子，你可千万别踢死他们，这些鬼差可都归地府管，你要是真踢死他们，估计那地府会来找你麻烦，要是实在躲不过去，就让我跟着他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