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老太太的心,顿时吊到了嗓子眼儿。

    她紧张的抓住躺椅上的厚毯,目光如炬道:“小湛,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湛庭微微颔首,神色淡漠无比,可盯着老太太的目光,却是凛冽如寒冬的晚风。

    冰冷刺骨。

    “我的意思是,撤销他在陆氏集团所有的职位和权利,不得他再参与陆氏集团任何的项目与商务对接。”

    他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认真,可是老太太却听得顿时面如土色。

    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这张年轻的脸,仿佛看到了老太爷年轻的影子。

    无情又冷酷。

    当年老太爷就说过,陆长风不适合干商务这一块儿,官僚气息太重,能力和野心又匹配不上,眼光短浅不说,还喜欢到处惹是生非。

    如果不是托生在陆家,早就被他一棍子给打死了!

    当时,老爷子的眼神就像现在这样,凌厉,失望,还有骇人的压迫!

    老太太心里一个激灵,眼前晃了晃,旋即醒悟过来,眼前哪儿有什么老爷子,只不过是陆家最有出息的长孙而已。

    可听见陆湛庭这么说,她还是难免有些恼怒,顿时气的锤了锤躺椅的扶手,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是要架空你大伯啊!他才四十出头的年纪,你就要让他去养老?”

    “我知道,这些年他的确一无建树,可毕竟也管制着公司这么多年,一些小毛病有便是有了,我们陆家还买的起单!难不成,你就这么急着盼你的伯父走,然后自己上位嘛?小湛!我对你太失望了!”

    老太太有这样的反应,早就是预料当中。

    可是真当听见这样的揣测时,陆湛庭的心,还是忍不住凉薄三分。

    在儿子与孙子这一块儿相比,老太太终究是偏袒着自己肚子上掉下来的肉。

    可是她是否还记得,自己也是母亲千辛万苦生下来的独子!

    当父亲和母亲在熊熊大火中燃烧的粉身碎骨时,谁又能体会自己这万箭穿心般的痛不欲生!

    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辩驳,脸上的冷意,更深了几分。

    动了动唇舌,他依旧淡淡道:“集团的继承人,若是奶奶能够找到更适合的人,我可以让步。不过,陆长风必须下台。”

    “荒谬!”

    老太太气的瞪圆了眼睛,身体也坐直了起来,她指着陆湛庭的鼻子忿忿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孙子!我平日里真是小看你了!你是不是早就惦记着陆氏集团继承人的位置了?如今你都能直呼你大伯的名讳,看来你早就想要将他取而代之了?”

    面对质问,陆湛庭只是垂眸不语。

    可这情形,更是将老太太惹怒的更甚。

    她气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陆湛庭的面前,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陆湛庭被打的身子一晃,左边略显白皙病态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老太太瞧得心里是又恨又心疼,眼中更是浓烈的失望,她仍忍不住骂道:“混账的东西!四年前出意外的时候,我早就跟你说过,等你有朝一日恢复了身体,陆氏集团,我是会亲手交到你手上的!你怎么就这么等不及?相煎何太急啊!你就这么着急把你大伯赶下位,让别人笑话我们陆家么!”

    骂着骂着,老太太便捂着难受的胸口,委屈的垂泪低嚎起来,“你们大的小的都是想气死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让你们这样子堵我的心!我可怜的长铭啊……你快带走我吧,我活在这个世上,也是没意思啊……”

    老太太嚎了一阵,就连阳台浇花的陈嫂都听不下去了,忙低着脑袋进来,给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又忍不住怪道:“少爷,您这是何苦气老太太呢?这身子骨儿万一气出事了,可怎么的了!”

    可陆长风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面对老太太嚎丧般的哭嚷,却是无动于衷。

    除了眼眶通红,竟然一滴泪都不曾落下。

    老太太看的心里一颤,属实伤了心,再度斥骂道:“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父亲和母亲吗!我以往都当你是个听话孝顺的孩子,可没想到你的野心这么大!即便是如此,我已经想把集团交给你了,为何你还要处处针对长风!他可是你的大伯,是你唯一的血脉亲人啊!这些年他视你为己出,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吗?啊?”

    屋子里泛着死一般的寂静。

    这声声泣血般的质问,听来却是如此可笑和讽刺。

    呵,视如己出?

    以前他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才傻乎乎的被他骗得团团转,如果三年前他没有发现一些了不得的东西,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慈爱”的长辈,背后竟然是这样一个龌龊不堪内心卑鄙的畜牲!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要一想到四年前的那两场意外,陆湛庭便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

    往事像是海水般涌入脑海,静默了片刻,陆湛庭才缓缓抬头,眸光里是滚滚翻涌的恨意。

    看的老太太心头一惊。

    他一字一句的再度强调:“集团我可以不接手,可陆长风必须离开。”

    “到底是为什么!”

    老太太气的将手边的一套瓷器茶碗砸在了地上。

    破碎的瓷盏跌落在脚边,溅出一滩水渍。

    目光幽幽的盯着这滩水渍,陆湛庭猛地抬头,神色无比的坚定固执:“奶奶,如果我说,因为陆长风做了一些不可饶恕的事呢?”

    “究竟有什么不可饶恕的事!让你要这么将他往死里打压!他可是你血浓于水的伯父!”

    “四年前。”

    这一句四年前,险些把老太太惊的心脏骤停。

    她身子一颤,甚至有些忐忑惊恐的盯着陆湛庭,终究是无法淡定了。

    怎么回事?

    四年前什么?难道四年前的那些事,陆湛庭已经查到蛛丝马迹了?

    不对,她了解陆湛庭,若是真的有证据,又怎么会到现在还如此从容镇定?恐怕早就和儿子拼命了。

    况且,四年前的事,或许只是一场误会呢?

    “你……你胡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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