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的时候，看见自己嘴虽然消肿不少，但是，依然凄惨异常。
对于这种凄惨效果，我很满意。
——
听见手机响起之后，看到童歌二字，我心里就有些抵抗般的情绪。
尤其想到昨日与她在街上那一幕，心里更觉不适。
可，自己欠了她的钱和情，自己能到现在这一步也得亏了她，情感早已跟一般人不同，怎能不接？
“喂。”我接起电话。
“好些了吗？”她问。
“嗯。”
“……”又是彼此的沉默开始。
似是我们两人都习惯的静默，一种特有的放松彼此心情的方式。
没有尴尬，也不会多想，只会将所有的凌乱思绪排除之后，以更为单纯的心来面对彼此。
“还有钱吗？听说补牙挺贵的。”她说。
“还有点儿。”我说。
其实，并没有告诉她，补牙的那些钱就是借她的那些钱。
“补个好点儿的吧？烤瓷的挺贵的，我再给你转些钱过去吧？”
“你钱也不多，我真的还有钱。”我说。
“你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了？有钱的话你倒是还钱啊？”童歌跟个孩子似的说。
可是，我现在也没钱还她。
“你的嘴巴就是硬……”她埋怨一句之后，低声说：“你昨天说来伯爵不是真的为了干公关，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她这么说，就感觉自己昨天实在是有些激动了。
不过，之所以激动，也是因为她跟我这个圈子里的人毫无瓜葛，我可以稍微释放一下情感。
“我那是胡说八道的，你别放心上。”我说。
“你不是胡说八道的人。不过，你不说我也不多问，反正你总有一天会告诉我。我现在只是担心你心思那么重，又那么老实，我担心你受欺负。”
她的话音像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可是，里面的含义却又像是个大姐大。
“我没你想象得那么柔弱。”我说。
“没觉得你柔弱，只是觉得对方太狠……心里不舒服。”童歌说着，声音又矮了一截，像是在刻意地压制着什么。
“好了。我去看过医生了，过几天就去补牙。到时候，保证是一口靓丽的大白牙，你等着瞧就是了。”
“呵呵！真的啊？”她终于开心了一下，笑着说：“我也觉得你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之前的牙，虽不说太丑，但是，绝对不能用美来形容。”
“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好了，你看我现在的状态还像有事吗？昨天就是让你看到我丑样，心理上有些承受不住罢了。”
“你那么在意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啊？”她当即理会错了我的借口。
“呵，不说了。”我说。
“阿飞？我不是那么容易动情的人，但是，如果动了情也不会轻易改变的。”她说。
“你怎说这个了？”
“哦……”她似是自己也意识到了，马上又改口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爱上了谁，他就算是突然毁容我也……呸！我…我傻逼了吗今天？跟你学得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阿飞……”她见我要挂电话，马上喊住我说：“……你有我。我，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事儿要记得找我。我在南城这么多年，根比你想象得要深，认识的人也比你想象得多。所以……也不是所以。我这不是在炫耀。就是，真的想…给你做点儿什么。”
“我欠你够多了。我不想再欠你。等我有钱了，就还你钱。”
“我不要！”她当即说：“我说了，那钱是让你陪我回家的劳务费。你别跟我耍赖哈。”
“一码归一码。”
“那你把那些钱换成给我爸妈的礼物，反正我回去也是要花钱的。但是，别跟我耍心眼买贵的，他们在农村，贵东西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的，就知道放在那摆着炫耀不实用。到时候，你好好动动脑子，多买点儿东西给他们。这样行吗？”
“你说你脑子里这些鬼点子都是跟谁学的啊？”我说着，还不由自主地笑了。
“我聪明着呢！好了，昨晚忙到太晚，我再去睡会啦。”
“好好睡吧……”我说。
说完这句话，才忽然想到，她或许是难眠了一夜，等着跟我打完这个电话后才能安心睡吧？
——
早上没有吃饭。
中午的时候又去喝了粥。
从粥铺出来的时候，天就放晴了。
回到宾馆睡了个午觉，起床时拿过手机，一个电话都没有。
其实，这刻想要跟荀雨通个电话的。
可是想到此刻费鹏那刻不安稳的状态，那么聪明的她肯定也不敢做任何冒险的事情。
临近五点的时候，电话终于响了。
果然是费雪。
“喂。”
“爸爸！！”韩子墨的声音突然传来。
“子墨。妈妈呢？”我问。可是，感觉这声“妈妈”都已经有了一种让人反胃的感觉。
“妈妈在开车，我们现在去接你，你在哪里呀？”
“我去青年路口的百佳超市门口等你们吧。”我说。
“知道了。去等着吧。”费雪冷漠地说。
——
百佳超市门口。
看到费雪那辆红色的保时捷驶来时，我从来没觉得那车如今日这般扎眼过。
我走下台阶，上了车。
跟子墨说了几句话后，便扎上安全带出发。
她开着车，带着个墨镜瞥了我一眼：“怎么戴着个口罩啊？天这么热摘了呗。又没别人。”
“去哪儿吃饭？”我问。
“当然是去家宴了！没见带着子墨吗？这么弱智的问题也问。就这么个智商还想干大区经理，真不知道伯父哪根神经错了。”
“他家在哪儿？”我问。
她很是反感地蹙了蹙眉毛，像是觉得我话多似的，喷了句：“盛夏山河！”
听到盛夏山河时，便忽然想到了瑟林。
她家也在那里住。
想来，盛夏山河当真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