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大明龙剑传 >第六章 所愿成空
    三人到了近处,只感阴风袭人,越来越觉得这一路来见到的事情很不对劲。这样一个渺无人迹的村庄里,怎么会在路中央放着一口棺材?但想村子里渺无人迹就已经颇为凄凉,再加上一口漆黑无比的棺材,直是让人毛骨为之悚然。

    萧霆川不愿多想,伸手在棺案上一按,犹豫了一阵,牟足了力气掀起,哪知这棺盖并不如何沉重,忽听一声似鬼似人的叫声,从棺材里面传出,紧接着一个人影纵了出来。

    只见这人身穿紫衣,蒙面遮身,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手上拿着一柄弯钩状的武器,用一根黑色的铁链条相连。

    朱仲玄见他突然从棺材里蹦出,不知道是人是鬼,心想:“他要是鬼,鬼不懂人语,听不懂我说话。”高声骂道:“日你妈的,你个臭孙子,敢吓唬老子。”

    那人发出嗷嗷怪叫,钩子一端径自甩了出去,勾住了朱仲玄的马,将他连人带马拉起。

    朱仲玄叫道:“大哥二哥,这崽种不是鬼!”翻身一跃,落下地面,那马马首被钩子勾住,挣脱不开,拼命后拽,紫衣人顺势滑下,另一把钩子直插入马首,那马一命呜呼,翻倒在地。

    萧霆川道:“三弟,快拿兵器!”和朱伯恩此时已拔出长剑和圆斧,朝紫衣人攻去,一剑一斧,分从左右杀来,那紫衣人身手甚是灵活,一个闪避便已从两把利器间穿过,意随劲发,又将铁钩甩出,向两人身上划去。

    萧霆川侧身避开,突然左首屋后又跳出来三名蒙面人,武器都是奇形怪状,三人不约而同,都是齐向萧霆川发难。萧霆川挥剑荡开,那紫衣人的弯钩再度袭来,被朱伯恩用圆斧挡了回去。

    右屋之后又是飞出四人,手中飞镖暗器齐发,也是皆往萧霆川身上掷去,朱仲玄钢刀一阵乱挥,将暗器尽数击落,叫了声:“鞑子兵阴魂不散,要和你爷爷打就光明正大的打,蒙着个脸算什么英雄好汉?”

    萧霆川道:“这些不是鞑子兵,二弟三弟,咱们碰上麻烦了。”心想:“看来这些人都是冲我而来,那口黑漆棺材,自然也是替我准备的了。”叫道:“朱三弟,你来骑我的马。”

    后足一踢马臀,腾空飞起,那马昂首长嘶,直奔朱仲玄而去。朱仲玄一勒马缰,跨上马匹,见萧霆川以一敌八,刚想冲去帮忙,却听一旁朱伯恩喊道:“千万当心...暗器上有毒!”只见朱伯恩手臂已黑,肩膀上已中了一枚毒镖,眼下强撑着一口气,半瘫半坐在马上。

    朱仲玄把朱伯恩抱上自己马背,另一匹马被他用力一踢,直着朝那八名蒙面人冲去。

    萧霆川见对方人数众多,长得眉高深目,亦不像中土人氏,所使招式更是从未见过,当下凝神应对。但这些紫衣人不像先前那些蒙古兵,功夫颇为了得,打起来没那么轻松,脚下施展开“乱八步”,一把长剑来回穿梭,找寻空隙。

    朱仲玄道:“大哥,眼下事不宜迟,快些上马!”他见萧霆川不闻,只得冲上前去,那马闯入圈中,一阵横冲直撞,萧霆川见机一个纵刺,刺中了一人左肩,同时后背上挨了一砍。他心想:“还没见到阿玲,我怎能命丧于此?”跳上马来,双腿一夹,他人和马一起从圈中飞跃而出。

    心下期盼早日和爱人重逢,马上加劲,直抢了出去。

    他见前方有处断崖,便即勒马不前,眼看这断崖不浅,不知胯下这匹马能不能跃得过去。见左边还有一条小路绕下崖去,后面紫衣人步伐渐近,遂狠了下心,奋力一纵,待得后蹄落地,方才舒了一口长气。

    见后面紫衣人没有跟上,心中稍安。

    “这些人早就埋伏在半路,便是要杀我,他们不像是蒙古人,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他们?”想到那口黑棺材,兀自心惊,忽然感到背上一疼。他适才背上中了一刀,那刀弯弯曲曲,犹似一条毒蛇,刃尖锋利,把他伤得不轻。

    骑了一阵,渐感手脚麻木,体力有些不支,身后得得蹄响,似是有人骑马追上。

    只听一人高声叫道:“大哥,大哥!我是你朱三弟,二哥他...他快不行了!大哥,你走慢些,那帮崽子没追上来。”

    萧霆川听是朱仲玄,忙即勒马回头,见到确是他骑着马赶至,朗声问道:“朱三弟,二弟他怎么啦?”见他身后还驮着一人,那人浓眉大耳,正是朱伯恩,而此刻印堂发紫,显然是中了毒。

    三人歇了马鞍,朱仲玄把朱伯恩抱了下来,问他什么已不能回答。二人喂他喝了几口水,朱伯恩劲力全无,一口水竟然咽不下去。

    朱仲玄看到他这般模样,甚是心痛,抱住了他脖子,大声呜咽道:“哥哥你别死!哥哥你别死!”一连喊了几声。

    朱伯恩道:“弟弟...这毒...这毒颇为厉害,你,你,”说到这里已是气若游丝,朱仲玄将他身子一晃,朱伯恩遂接着说道:“你自己回去见爹爹吧!”

    萧霆川和他二人结义不久,但三人彼此心照不宣,早便已感情深厚,见朱伯恩受伤处兀自流出一团黑血,心中既感难过,又觉谦仄:“他是为了护着我才伤成这样,倘若他二人没有跟着我,我自己死了便是了,他两个是我结义兄弟,绝对不能因我而死。”

    又想:“到底是什么人要来杀我?我萧霆川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从来没对不起身边的人。”突然间将身子俯下,在朱伯恩肩头受伤处吸将上去。

    只见朱伯恩伤口周围的黑血慢慢消失,过了一会儿整条胳膊也已不再发黑,气力渐自恢复,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大哥,弟弟,咱们这是在哪?”

    朱仲玄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感觉好了?大哥他!”

    朱伯恩见他为自己将毒血尽数吸出,想要阻止,但却无法动弹。血液沾上了路边几根杂草,那草微微变黄,竟自枯萎。

    朱仲玄见萧霆川吸完血后,面目瞬间变得紫胀异常,浑然不似先前潇洒落拓的模样,忍不住痛心疾首,悲痛欲绝地喊道:“大哥,大哥!”

    “二弟,三弟,能够和你二人相识一场,我萧某不枉此生。”他待要把话说完,当下憋足了一口气,强运内力,和体内毒性相抗。然而他内力不强,那毒却非比寻常,此刻如同以卵击石,希望渺茫。

    “常言道得好,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做瓦岗一炉香!大哥,今日小弟不忍看你,看你这般,怪我习艺不精,眼下不能救你,只有陪你一死!”说罢遂即取出宝刀,便要引刀自刎。

    “朱三弟莫要难过,你今日死了,才是真正的对不起我。”朱仲玄听他如此说,握刀手臂一顿,这才没有砍下去。

    萧霆川心道:“我真想再见阿玲一面!但是却不能见她。”

    对他二人说道:“两位弟弟,我只想再见见你们弟妹,她叫郭茹欣,小名阿玲。你们见到她,不要说我死了!我托付二位将我们的孩子养大,日后让他管你们叫叔父,他名字上‘天’下‘纵’,是他母亲为他起的,让他跟着两位叔父好好地学功夫,做个有用之才,希望将来他能懂得有恩必报,更不要时时刻刻把仇恨放在心上!教他分清楚何为利,而什么又是义,人一旦为了利益,双眼就会被蒙蔽,便是最亲最爱之人也不会认了...”

    脑海里浮现出来一大片青绿色的草甸,远处一个女孩子牵着马,正是他心爱的阿玲。只听她正哼着一段曲儿,嗓声清甜,甘如冰泉。她转过头来,看着他,一双活泼的大眼睛转来转去,显得颇为灵秀,忽地放下歌声,叫道:“萧哥哥,你过来呀。”嘴角间满是调皮般的笑意,那笑容却令他感觉到格外温暖。

    朱仲玄大声道:“萧天纵,好名字!”只觉得这名字读起来有种荡然回肠之意,朗朗上口,无比大气。

    朱伯恩将他臂膀握住,却见他良久没再出声,再过片时,已然是闻不见他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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