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头去问灵囿，但是他没理我，站在原地，一直在看着什么。
我没意思，又继续研究牌位。
在中央那几个字下面，还有几个小字，只不过上面蒙了一层香灰，刚开始没注意到。
伸手挪开供台上的贡品，扫了扫牌位上的香灰，顺着往下看去，骤然睁大了眼睛。
我赶忙从脖子上取下在槐村捡到的玉佩。
上面原本是沁了一点血，现在整块玉都成红色了，玉上刻的“灵囿”二字清晰可见。
我拿着玉跟牌位上的那几个小字一对比，呼吸一滞。
昆仑灵氏二子灵囿之位……
“灵囿”二字，一字不差。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灵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
似是知道我要问什么，他不疾不徐的说道：“他们供奉的，是我的牌位。”
话音落下，悬在空中的火球骤然炸裂，将整个空间尽数照亮。
一瞬间，我看清楚了黑暗中所藏匿的秘密。
牌位后面，是一具完整的骨架。
很大，约莫长百余米，光是头骨就足够让人荡魂摄魄，一对龙角没进上面大半，我仰着头看去，满心都是震撼。
坠龙是真的，村民食龙肉也是真的……不仅如此，他们竟还在底下修了一个地方，用于藏匿灵囿的龙骨……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平日里淳朴善良的村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敢去食龙肉的？
“灵囿，他们这是……”
“妄图长生。”灵囿站在我身旁，冷冷开口，“人就是人，若想长生，要么修道，要么生前积德行善，死后得正果。他们想活着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不该心生贪念。”
“他们现在应该也已经吃到了苦果。食龙肉确实可以长生，但蛊惑他们动这个心思的人恐怕没告诉他们，龙若自愿死去，食肉可得长生，否则，肉堪比剧毒，侵入人心肺，让人慢慢死去。”
这么说的话，火车站司机说的三天两头死人，大概就是他们当年吃过龙肉的缘故。
那我奶奶呢？我爸妈和我弟弟呢？还有我和我姥姥……是不是都吃过龙肉？
我不敢问灵囿，我也没脸去问他。
“现在龙骨找到了，你也该履行承诺，放我离开了吧？”
我试图转移话题，但灵囿却转身往回走去，“这只是遗骨，龙骨不在这儿。”
“什么？！”
这么大一具骨架，不是龙骨？！
“龙骨是逆鳞下的一块骨头，那是龙的命脉所在，没有那块骨，即便找到残留的遗骨也不行。”
灵囿一边解释一边拽着我往回走，脚下遍布牲畜的骨骸，我磕磕绊绊的勉强跟上他。
“那我们现在还能去哪儿找？这种东西我奶奶肯定不会放在什么太显眼的地方。”
“先回去。”灵囿沉着声音说道：“有人动了那具棺材，我留下的阵法快压不住那具尸体了。”
我深知那具尸体要是化了凶会是什么后果，不敢再废话，跟着灵囿往回跑。
那张脸漂亮干净，唯独眼眶空空如也，血泪顺着眼眶流出来，滴在我的手上。
我被吓得一个激灵，手不自觉一松，身体瞬间就开始往下掉。
下一秒，一只手揽着我的腰，用力箍紧。
我这会儿真觉得丢脸丢到家了，爬这个地窖的楼梯，我摔了两次，被灵囿救了两次。
说不定这会儿他心里正嘀咕我笨手笨脚的。
好不容易爬上来，我看了一圈，除了那两只哼哼哧哧的猪，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甚至开始怀疑，刚才看到的那张脸，是不是我的错觉。
灵囿皱了皱眉，“尸体已经化凶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那两只猪忽然疯了一样冲撞围栏。
它们两个双眼发红，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拼了命的往外面冲，嘴里发出阵阵嘶吼声。
灵囿淡淡瞥了它们一眼，两只猪突然长嘶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接着往地上一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没时间再管它们两个，我迅速跑到安置棺材的前院。
红棺里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踪影，供台上摆放的东西也都撒了一地。
这显然不是尸体弄掉的。
“子钰！子钰！”
我奶奶和我妈的声音由远及近的飘来，听着凌乱的脚步声，我顿时心慌起来。
尸体没了，布置好的东西也乱成一团，我要是还呆在这儿不是等着挨骂吗？
没心思再去管是谁动了尸体，我赶紧往里屋跑去，先躲起来再说。
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只有我爸妈卧室的柜子里能藏人，我想也没想就直接躲进去。
抽出手把头发弄乱，又把脸上抹脏。
一会儿就算是被我奶奶他们发现，大不了就说是尸体诈尸了，我吓的躲起来了。
我已然想好了借口，外面我奶奶他们也已经进了门。
我妈在不停的哭，我奶奶语气则是十分不耐烦。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们两口子看好子钰，你们自己的亲儿子都能盯丢了？！”
“我不管！要是子钰找不回来，或者是他出了什么事，你看我跟你们拼不拼命！”
我奶奶边说边拿起扫帚往我妈身上打，我妈就一直哭，不反驳也不还手，我爸站在一旁想要护着我妈，被我奶奶一瞪眼就吓得不敢动。
扫帚打在我妈身上，光是那动静我听着都嫌疼，但我妈就是不敢还手。
就当我忍不住打算冲出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旁边传出动静。
“灵囿？”
灵囿没有回答我。
刚才我跑回屋里的时候，压根就没留意他有没有跟进来。
外面我奶奶已经在扯着我妈的头发往外面拽，我心里一急，伸手就要把衣柜门推开。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我。
紧接着，我听到了耳边微弱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