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钰！跑！”
力气是透支来的，那股想要带他们逃生的信念让我浑身再次充满了力量。
一只手抱起还在熟睡的小女孩，拉着我弟弟就往山神庙外面跑。
山神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已经跑出去了。
现在只能往山下跑。
运气好就能带着小女孩跑出村子。
运气不好就直接跟我奶奶他们撞个满怀，自认倒霉。
但相比起村民，貌似现在身后的山神更加恐怖。
刚跑下小路没多远，我停住了。
还是跟刚才同样的地方，那棵被砸断的大树静静的躺在地上。
磨盘大的石头上，静静的蹲着一头黑色的老虎，慢条斯理的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看到我们跑过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然后从石头上一跃而下。
它眯着眼，就算是它那张脸布满黑色的毛发，我也能看出它脸上的讥嘲。
我放下女孩，把她和我弟弟护在身后。
光想着跑，却忘了眼前这位再怎么说也是个山神。
就算是没有香火供奉，它追上我们这三个老弱病简直是轻而易举。
“你……你想干什么？灵囿可是警告过你的！”
我继续拿出灵囿唬它。
心里却已经打算好了一会儿再用一次血化符箓。
道士曾在槐村用符箓对付过狐狸，不知道对山神有没有用。
无论怎么样，我至少要拖出一点时间来。
不多，二十分钟就够。
“原本我还是挺忌惮的，只不过你跟二爷说话的声音太大，恰好被伥鬼听见了而已。”
山神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蔑笑。
“二爷现在在融合龙骨，没功夫再出来救你，而且就算他能出来，我也不惧他。”
“龙骨不全，以他现在的实力，应付我都是勉强，哪有功夫管你？”
话音落下，那颗人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轱辘轱辘滚出来，停在她脚下，笑容谄媚。
我尽量保持镇定，心里却后悔的不行。
早知道就应该多带点符，把这鬼东西烧烂才好！
“子钰。”
我压着声音对我弟弟说道：“一会我对付它们，你带着小姑娘往山下跑。”
我弟弟看着面前的山神，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虑什么。
眼下顾不上犹豫了，我直接把小女孩的手塞他手里，狠狠的把他们往前推了一把。
山神站起来，似要往前。
我挡在了它面前。
地上的人头还在怪笑，声音刺耳难听。
“你们走不了的……嘻嘻嘻……一定会死在这里！”
它在地上轱辘轱辘的滚来滚去，然后突然直朝着我冲过来。
我想也没想，直接抬脚就把它给踢了出去。
硬着头皮，直面山神。
说实话，面对那个人头我还真没太害怕，但眼前这头一人半高的老虎，谁看谁不怵？
黑虎正不疾不徐的朝我走过来。
当我咬破手指画符的时候，画到一半，符箓突然被一声虎啸震碎。
我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
符箓……对山神没用？
“你这些东西驱邪，可我又不是邪，拿这些东西对付我？小孩子过家家吗？”
是啊，山神是精怪，但到底受过村民供奉。
我完全脱力了，瘫坐在地上，看着黑虎的虎爪近在咫尺。
忽然，它停下来了。
接着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把我拉起来，略显瘦削的身影挡在我面前。
“子钰？”
看见我弟弟，我心里没有丝毫喜悦。
“我不是让你带着她走吗？你回来干什么？一起送人头吗？！”
我弟弟没有理会我，漆黑的眼睛平静的看向面前的山神，“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动我姐。”
黑虎眼中犹豫了一下。
我弟弟立刻拉着我往山下跑。
他刚刚对山神说的那句话，一路上不停的在我耳边萦绕。
很明显，他跟山神认识。
小女孩正乖巧的站在前面等着我们，看见我们跑过来，连忙跟着我们一起走。
后面山神已经追来，巨大的黑色老虎灵活敏捷的在山石树木间跳跃。
逐渐把距离拉近。
它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追上我们。
可它就不远不近的跟着。
大概率应该是因为我弟弟刚才那句话。
“白邪，你真的要跟你弟弟走？”
山神突然开口。
“我提醒你一句，你可要想好了！一旦你走，他就会死！”
什么意思？
它一句话，让我有些分心。
没注意脚下，踩到碎石，险些滚到下面去。
我弟弟勉强拉住我，他拉紧我的手，沉着声音“姐，别听它的！”
山神跟着我们，她的声音随着风飘荡在我耳边。
“白邪，我没骗你，其实你好好想想，就没发现这十几年来的异样吗？”
“你姥姥，你奶奶，还有二爷……以及这村子里所有的人，他们瞒着你的东西，你弟弟早就知道了。”
“你被你姥姥护的像个鹌鹑，安安静静的活了十八年。可是，你知道你弟弟他为了不把你牵扯进来，遭了多大的罪吗？！”
山神吼出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带着对我的不满。
“你不要再说了！”
我弟弟对山神忍无可忍，回过头警告了它一句。
可山神不为所动，它自嘲的笑了笑，“到现在了你还在护着她？你都快要死了你还在护着她！”
身后的山神猛然发力，我听见它蹬碎山石的声音。
接着一个黑影将我们三个全部笼罩起来。
“往这儿走！”
我弟弟拉着我们拐进了一条路。
山神扑空，直接将一块巨石砸碎。
它站起来，抖了抖身子，继续追。
前面不远就是村口的路，竟没有村里的人守着，我心里一喜，拼了命的往前面跑。
余光无意间瞥向我弟弟，才发现他居然满头细汗，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子钰？”
我不自觉慢下来，停在村碑旁，看着我弟弟手捂着心口难以呼吸的样子，连忙扶着他。
山神就在我们身后，并不着急追赶我们。
“白邪，这十几年，你奶奶不让你弟弟出村一步，你知道为什么吗？”
它继续质问我，“你今天真的要他为了你，离开龙门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