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骂的一鼻子灰。
自知理亏，没有还嘴，毕竟确实是我自己跑回了龙门村。
“不过你也是命大。”
道士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以为我赶过来的时候要直接给你收尸了。”
“……”
这老头儿嘴怎么这么毒？
吐槽归吐槽，看到他来，我这心就彻底放进了肚子里。
“命大什么啊！”
一回想起在龙门村这么些天的糟心事，我就一肚子气，忍不住跟道士抱怨。
“回来四五天，本来想着帮灵囿找龙骨，结果差点把我搭进去。”
道士看我一眼，“活该！谁让你乱跑？”
说着，他从门槛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纸屑。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一眼瞥见还躺在庙里的小女孩，抬手一脸惊恐指着问我。
“这才几天，你生了个孩子？！”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看过去，我弟怀里的黑猫正眯着眼，那眼神明显是在笑，而我弟弟也捂着嘴隐忍。
我张了几次嘴，就是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我弟弟帮我解释的。
“她是被我奶奶买回来了，我们往这里逃的时候就带上她了。不过路上被脏东西附了身，一直到现在都没醒。”
一听到我奶奶，道士脸上的神情凝重起来。
他走到小女孩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掰开她的眼睛看了看。
“没事，就是冲了鬼气，睡睡就好了。”
道士这么一说，就稍微放心了些。
提起我奶奶，忽然想到之前在山下的时候她被我踹了一脚昏死过去。
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
为了一个执念，这十八年来她不知道还做过令人发指的事。
如果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
我张口就问道士，“你上来的时候，看见我奶奶了吗？”
“白兰娟？”道士直呼我奶奶的名字。
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烟和打火机，咬着烟屁股十分平淡的说道：“我上来的时候碰见她了，顺手杀了。”
“为了那个死胎不知道做了多少孽，要不是因为她把龙骨藏起来了，我早就把她杀了。”
听到“死胎”两个字，我连忙用胳膊肘捣了捣道士，然后又看向我弟弟。
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眼中毫无波澜。
道士后知后觉，正准备点烟的手顿了顿，看向我弟弟，忽然就反应过来。
“抱歉抱歉，说顺嘴了。”
“没关系，这毕竟是个事实。”
在村里听了这么多年的流言蜚语，我弟弟早就没什么触动了。
当知道自己确实是吃了龙肉才活过来的时候，是死人还是活人，已经没有意义了。
“有关系没关系的问了一圈，你怎么不关心二爷？亏得二爷把龙骨给你！”
黑猫的状态看上去稍微好了点儿，它在我弟弟怀里蜷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屑的看了我一眼。
“刚刚看见那具躯体的时候还要死要活的，转眼就忘了，真不知道二爷图什么。”
黑猫一顿嘲讽，把我说的脸上发烫。
从第一次遇到山神直到现在，山神对灵囿可以说是十分了解。
而且它曾经还说过，或许出了龙门村，我就能再次碰到灵囿。
可是我现在除了龙骨和鳞片，还有他的那块玉佩，其他什么线索也没有。
说不定它知道些什么。
道士听到黑猫的声音，抬眼看过去，眼中透着惊奇。
“你是……山神？”
他语气里带了几分不确定。
黑猫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探着头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大笑出声。
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不是头老虎吗？怎么突然变成猫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臭道士？！”
黑猫被道士气的不轻，但是它现在这个样子又无可奈何，挥了几下猫爪，更可爱了。
道士“嘶”了一声，看看黑猫，又看看我弟弟，“你一个山神，怎么跟这小子在一块儿了？不应该啊……”
黑猫使劲儿挣扎，道士一松手，我弟弟连忙去接。
它掉在我弟弟怀里，又重新蜷成一团，冲着道士凶神恶煞的哈气。
黑猫不搭理道士，道士却似笑不笑的开口。
“龙门村没有人再供奉你了，你完全可以离开。一直不愿意走是因为……他？”
他看向我弟弟，黑猫那双黄色的眼睛却沉下来。
它沉默半晌，闷着声音开口，“我在这儿独自守了不知道多少年，从精怪到山神，实在是太孤独了。”
“直到子钰闯进了山神庙，他点燃了山神庙里熄灭已久的香火，他每天都来陪我说话，他还……给了我名字。”
“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守护他。”
黑猫顿了顿，突然看向我，对我说道：“白邪，你想找二爷，得先找到柳月。”
“当年二爷救了我之后，我就算是入了二爷麾下，在他沉睡的时候帮他盯着龙门村的一举一动，他说待他醒来，就回去找柳月算账。”
“柳月是谁？”我对这个名字产生好奇。
黑猫抬爪子，往上指了指，“天上的。”
接着它继续说道：“二爷沉睡后，她曾经带着刘福来过龙门一趟……哦！还有一只红狐狸！”
“那畜生有些修为，当时它狗仗人势，想直接占了山神庙，被我打了个半死，最后用化尸术逃掉了。”
会化尸术的红狐狸？！
我几乎是本能的看向道士。
道士淡淡说道：“会化尸术这种禁术的人不多，刘福就是其中之一。”
红狐狸……
化尸术……
山神口中的，或许就是那只杀了张玉的狐狸！
保不准，这所有的事可能都跟那个叫柳月的有关！
狐狸死了，但是幕后指使的人没死。
我曾说过要帮张玉报仇，绝不能食言。
我看向道士，冷着声音说道：“老头儿，我想回学校。”
“回就回呗。”
道士一根烟抽完，随手扔在地上，碾了碾，站起来。
“先下山吧，一进这村子到处都是死气，我浑身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