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
“我阿姨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呢！我去找阿姨给你看看病吧！”
“不用不用，只是感冒，我，我吃药就好了！”
圆圆似乎非常担心的样子，她也不懂为什么这么担心。
而乐乐对上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只觉得心有一紧，一股无端端的自卑涌上来。
多可爱的孩子……
如果她的脸没有受伤的话，也是愿意拿下口罩，给她一个笑容的。
但是……
她不行。
乐乐想起了在村子里，那些小孩每次看见她的脸都被吓哭的样子，她就不敢。
她不愿意吓到这个小女孩。
“我，我先工作了。”
乐乐害怕自己再说下去就不舍得离开，便找了个借口走到了另一边开始清理垃圾了。
小圆圆还想追过去和姐姐聊天，但手机响了。
她不得不接听了电话，嘟着嘴，道：“哥哥？你找我干嘛呀。”
手机那边谢安的声音格外温柔，道：“你在哪里？我在门口等你，一起吃个饭吧。”
“啊，可是我在帮忙捡垃圾也，有些学生太可恶了！”
“爹地也过来了。”
小圆圆的眼睛瞬间亮了，“在哪里？门口嘛？你们等我一下，我就过去！”
小圆圆兴冲冲的收好手机，麻溜的捡满了一个袋子的瓶子，放进垃圾桶，才离开了操场。
乐乐隔着不远看着小女孩开心的离开，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她刚刚听到了，有哥哥还有父亲。
莫名的，乐乐也觉得自己应该会有个哥哥，父亲，还有母亲。
她的家人又在哪里呢？
乐乐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心里难受的厉害。
“喂，你偷懒不干活做什么！快点！”
乐乐连忙开始打扫，心中一片酸涩。
好不容易结束了操场的卫生，乐乐累得险些直不起腰来。
她知道那些清洁阿姨都在排挤她，让她做最累的话，但是她不在乎，她很喜欢在校园里工作，哪怕她不是一个学生，但她喜欢这里的气息。
尤其是她还打听过了，帝都大学的课堂是不限制进入的，可以混进去听课。
哪怕没有文凭，乐乐还是想要学完所有的课程。
所以，这份工作她一定要好好保住。
准备换衣服离开的乐乐被人叫住了：“喂，丑八怪，你站住！”
乐乐转身，就看见曹妮满脸不耐烦的站在身后，还时不时看看周围有没有别人走过来，好像生怕被人发现了一样。
乐乐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曹妮拿出了一叠治疗，塞过去，道：“你赶紧拿回去看看，给我复习透彻了，再好好教我，该死的，居然还有个开学测试！”
曹妮说到这个就满心烦躁。
本以为上个大学，顺顺利利毕业就好了，结果一来就要考试！她都玩疯了整个暑假！
乐乐默默的接过了资料。
“好好复习！听到没有！不要拉下了，这些全部都看一遍，然后像之前那样，给我出几套卷子，押题，听到没有！”
曹妮威胁了一通，还补上了一句：“要是你压不准题，我就告诉我妈！让我妈打死你！”
曹妮很满意，还道：“好好工作，记得发工资了给我转零用钱，不然我还是让我妈打你！还有，以后在学校也要装作不认识我，明白了没？”
乐乐又点点头。
“我走了，你臭死了，满身垃圾的味道，哼。”
曹妮转身就走了，好像身后是什么腐烂的垃圾一般。
乐乐也不在乎她的厌恶，在她眼里，曹妮只是嘴巴坏，擅长煽风点火，但是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她，她在曹家穿的衣服都是曹妮以前不要的。
至于押题……
在高考前，乐乐的确将曹妮所有的课本都看完了，她记忆力很好，几乎念上几遍都记住了，那些公式也是运用自如。
一次偶然机会她算题的时候被曹妮抓到了，并对了答案后，发现全对，从此她就成了曹妮的作业帮手。
那些试卷和习题几乎都是她写的。
她就这样记住了整个高中的所有知识。
每到考试前，曹妮都会让乐乐出几份题目，每次都能押对了大半的题目，曹妮的成绩就这么一次比一次高，成为了老师眼里进步最快的学生。
曹妮尝到了甜头，老师对她好，她妈对她更好，同学都仰慕她，所以她就变本加厉的要求乐乐多看书多刷题，知道乐乐想看书，就拿这个威胁她，如果压错了题，就不会给她看任何书籍。
曹妮小心翼翼的藏着这个秘密，就连她妈都不知道。
乐乐等她走后，才随意的翻看了一下资料，眼睛里满是惊喜，她喜欢看书，所以并不排斥这份工作，哪怕曹妮只是利用她，但她还是很感谢曹妮。
当天，乐乐就抱着这么一叠资料回了家。
“婆婆，我回来了。”
但，原本会坐在门口的竹椅上叠着纸皮的身影，此刻却不在了。
乐乐一愣，又喊了两声：“婆婆！婆婆你在哪里？”
乐乐加快了脚步，冲进了屋子里，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曹婆婆。
“婆婆！！”
她急急忙忙的将婆婆扶起来，发现她的脸色发青，呼吸微弱。
“婆婆你醒醒！婆婆！”
乐乐立刻开始心肺复苏，动作标准利落，一直连续做了十几次，婆婆的呼吸才大了，她转身用家里的座机打了急救电话，并一边叫唤着婆婆的名字，努力让她有清醒的意识。
直到救护车过来将婆婆送去了医院，乐乐的手脚还是冰凉的。
“是中风了！快，急救！”
“你是病人家属吗？”
“是，我是！麻烦你们救救我婆婆！”
“麻烦你先去缴费，我们一定会尽力，请你放心。”
乐乐拿着一叠缴费单，想要去交钱，却发现……
她身上没有钱。
她刚刚工作，没有工资，曹大婶也不会给她钱。
而婆婆……婆婆的钱……
乐乐想到婆婆收在盒子里那皱巴巴的零钱，顿时一阵天昏地暗。
不够！这些钱都不够！
乐乐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她本以为，她终于逃离了那个落后的村子，还有一个待她如亲人的婆婆，本以为生活总算重新开始了，却给了她棒头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