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捡掉在地上的东西，伸手一捞就行了。
而他，则在地上摸索着，那墨镜明明就在他的手前方一点，他愣是看不见，还在摸索着。
顾念见状，默默地将地墨镜移到了他的手边。
傅靳言这才立即将墨镜拿起来，给自己戴了上来。
顾念坐在旁边没有说话。
“傅靳言，你大晚上的戴个墨镜做什么？”
说话间，顾念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的眼睛并没有追随动作。
他没有任何反应，就像看不见她的手指一样。
“你不觉得这样挺酷吗？”
“傅靳言！你的眼睛怎么了？”
顾念突然就问道。
气息顿时有些凝滞了。
傅靳言太厉害了，可以说，他的伪装术太高明了，她来了两次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一点。要不是他墨镜掉了，她也发现不了。
“我的眼睛挺好的！”
他还在嘴硬。
顾念伸手就摘下了他脸上的墨镜，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逼迫着他面对她。
“看着我，傅靳言……”
他没有推开她，任由她动作，他的脸色平静如初，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被她戳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看着。
其实他的眼睛看起来跟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依旧是那双好看的长眸，眸光清澈。
只是，眼神似乎根本不对焦，游离，空洞……
她的手指快戳到了他的眼球，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意识到，他瞎了！
一种莫名的悲伤从心底袭来。
身为天之骄子的他，竟然落魄如斯。
曾经那个医学界拥着神一样头衔的外科医生，落寞地生活在这僻静的小山谷里。
她曾经设想过他的种种风光无限，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他没有她想象中的风光无限，有的只是落魄和寂寞而已。
“怎么啦？”
他感觉到了空气之中压抑的呼吸声。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问道。
他索性也不要她手里的墨镜，默默地端坐在了沙发上面。
“有些年了吧，不记得了！”
他轻描淡写，有如在说别人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怎么瞎的？哪里出问题了？”
顾念曾经失明过，她最能够体会那种在黑暗之中生活的滋味，那种恶梦醒来之后，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的感觉太可怕了。
“别人能瞎，我也能瞎！我也是个正常的普通人而已，你不必介怀！”
“傅靳言！你告诉我，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她努力地想要从他这里求证一些什么，但他推开了她的手，“瞎了就是瞎了，没有怎么……你这个女人，真是让人扫兴，老是揭别人的短做什么？”
顾念沉默了。
“能治好吗？”
“不清楚！其实治不治好，也没有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是因为我吗？”
顾念脱口而出。
傅靳言沉默了几秒钟，最后否认了，“不是！”
顾念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为了她，那她也不必心怀愧疚了。
“嗯……我们都喝了酒，你看，这么美好的夜晚！你就不能说一点浪漫的事情？”
傅靳言岔开了话题。
一时之间，顾念也沉默了。
她原本想要灌醉傅靳言之后，趁着他意识不清醒，打听小五的下落。
结果看着他已然双目失明，她还真不好意思再算计他了。
“傅靳言，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来找你，是因为龙凌！当年，是你抓走了龙凌，然而，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到他，你能不能告诉我，龙凌现在在哪里？”
她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
“我还以为你找我，是想跟我旧情复燃呢！原来，是我想多了！”
傅靳言自我解嘲地说着。
“傅靳言，你说这些话很不负责任。都五年了，你还不能放过龙凌吗？”
“顾念！我问你一句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嗯，好，你说！”
“你还相信我吗？”
他的声音显得很低沉。
顾念沉默了。
傅靳言又道，“如果抛开两家的恩怨，你信任我吗？”
这一次顾念没有迟疑，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当然！”
她曾经那么热烈地爱过他，怎么可能不信任他。
“既然你信任我，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我没有杀龙凌！你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问龙凌现在在哪里！因为，你不能够知道答案。”
傅靳言说得很慢，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而且，这个答案我只说一次，也只对你一个人说。以后，你不要再问了，问也是同样的答案。”
“这，这算是什么答案？这跟没说一样啊！”
顾念被他弄得很无语，绕了半天，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你说得很对，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答案。是你自己想要强求而已。”
“我强求？好吧，傅靳言！感谢你陪我说了这么多话，我先走了！”
顾念起身站了起来。
她转身正准备离开，傅靳言却是快步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臂。
“不要走！”
顾念呼吸一滞。
“傅靳言，找不到小五！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我说过，我没有杀他！”
“但你同样也说过，你爱我一生一世的！可是，你后来不还是跟我离婚了吗？”
“你不信我？”
“对！”
“你刚才明明说信任我的。”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顾念慢慢地说着。
她爱他！
但是这份爱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的，如果他还不告诉她龙凌的下落，那么这份信任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除非你把龙凌还给我，否则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顾念拉开了傅靳言的手臂，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了傅靳言有些仓促的脚步，随后有什么东西打翻在了地。
顾念停下脚步，原本想要回头去看看，但最终她还是狠心地一咬牙走开了。
对不起，傅靳言！
你如果不能把龙凌还给我！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跟你在一起。